微信「未完成」

「微信公开课 PRO」或许是观察微信生态健康程度和商业化能力最好的窗口。

在这个一年一度的公开课上，一些人期待微信之父张小龙再多谈一些微信的产品哲学，即使今年张小龙并为亲赴现场，但还是有许多听众坚持举着手机，录完了他 12 分钟的演讲视频；

另一些人作为微信生态的参与者，希望从微信的年度总结和政策变动找到新机遇，为自己的生意谋求新机会。而没来得及入场的渴求，最终汇集成现场黄牛们忙碌来往的身影。

作为国民软件，微信有这个分量。它仍然是国内最好的基础社交产品，但在短视频和人工智能时代，大家需要的还有更多；依靠它创业、做生意的玩家也越来越多，微信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开发者的心思。

腾讯同样对微信寄予厚望。从 2018 年到 2019 年，腾讯整体业绩承压，微信作为旗下体量最大的社交产品，商业化节奏也受到了影响。同时，微信还要承担起腾讯整体 toB 战略中的连接器作用，企业微信、小程序要成为腾讯 toB 服务中那个落地的关键节点。

过去一年，摆在张小龙和微信面前正是这样一盘复杂的棋盘。但和大多数人期待的不一样，张小龙在视频演讲中并未过分聚焦于这些期待，而是从产品层面，谈起微信的逻辑和行业的逻辑。

在张小龙今天的《信息互联的 7 个思考》中，他从隐私的出让、信息获取的被动、社会关系的扩大和复杂、信息传播的快速、选择的困难、信息的多样性，以及搜索的困难谈到了自己的看法。他呼吁产品应该尊重用户隐私，并且重归用户价值。

看起来这和大家的期待是相背离的，但确是张小龙为当前微信开出的答案。

从过去一年微信的动作来看，微信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朋友圈社交广告增加明显，小程序的发展更是远超预料，2019 年平台 GMV 为 8000 亿元，已经直追淘宝、京东、拼多多 GMV。

但生态健康状况程度仍然是张小龙最重视的。这种重视甚至到了「恐慌」的程度。比如，他说，「就像我们扩大 5000（微信）好友这个限定非常容易，但是对于它带来的影响，说实话诚惶诚恐，我们会反复思考。」

这种一面前进一面「恐慌」带来的并非克制，而是基于产品商业化形态的合理性思考。张小龙曾说，「我不是克制，克制是一种压制行为，我不压制自己，而是会去想一个产品功能的合理性问题。如果不合理，就放弃」。

回答「产品生态与商业化」的一年

今年微信公开课 pro 的主题是「未完成」。虽然从产品或者生态来说，「未完成」的意思不言而喻，这是微信在自我定位上的一次重新思考。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去一年微信没有动作。

2019 年，微信想明白并且做明白了很多事情。

总体来看，在社交广告、小程序、企业微信等多个领域，微信已经完成了业务节奏的调整，并将「集团联动」和「商业化变现」视作关键词。另外，为生态企业提供商业空间更是重中之重。

在经历 2018 年的从凉转温之后，小程序完成了由单点突破逐渐实现生态开花结果。

目前，小程序 2019 年累计创造了超过 8000 亿交易额，这个数据与京东、拼多多等大型电商平台的距离已经想去不远。

另外，目前小程序日活跃用户突破 3 亿，人均访问小程序次数上涨 45%，人均使用小程序个数上涨 98%，用户使用小程序次日留存率达 59%，活跃小程序平均留存率上升 14%。

作为小程序的类目之一，小游戏也迎来两周年。微信团队首次披露了小游戏商业增长数据。2019 年，小游戏累计服务用户超过 10 亿，商业价值实现快速增长，整个平台的商业规模较 2018 年增长超 35%。

值得一提的是，2020 年，商业化变现仍然是小程序的重点。据微信小游戏团队透露，微信今年将持续输出新的广告能力，通过封面广告、自定义广告组件继续加码小程序变现能力。

如果说小程序已经顺利完成从产品到生态的搭建，并且在加强商业化探索的话，那么企业微信或许是在过去一年成功「想明白了」的事情。

2016 年，企业微信初面世，定位是企业内部的沟通和管理，旨在将工作沟通从微信中隔离出来。但这显然并没有超出微信本身的功能。但今年，企业微信团队终于调对方向，开始开始定位自己为实名「服务窗口」。

这既是在给微信用户做减法，也是在给企业做加法。

除了聚焦自身外，微信小程序、企业微信正在不断加强和集团的联动。包括智慧零售、SaaS 服务生态联盟已经基本成型。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开发者的需求对接不清晰的问题，双方也正在进行逐步厘清。

定位「未完成」，重提价值观

在今天的演讲视频中，张小龙谈到自己为什么不到现场是因为要把更多时间留给团队。他坦诚，微信团队现在这么大了，「我们面临的问题，从早期的怎么做」，到现在的做什么。」

「早期我们聚焦于每一项功能，思考怎么做才是最完美的。现在是思考，什么才是我们应该去尝试的，以及如何组织起来做。对团队来说，早期是考验我们的产品能力，现在更考验的是我们的组织能力。」

这个以产品能力作为组织能力重要衡量标准的做法，本质上仍然是强调微信的产品价值观。

在今年的腾讯年会上，张小龙时隔数年再次对外提到了微信的七个价值观。这也是他在内部讲的最多的东西。微信一直在变化，但是在价值观和产品理念上却从来没有变化过。

这套理念中，「做对用户有价值的事情」被摆在了首位。而今年接受极客公园采访的数位微信公开课讲师，都曾表达过，张小龙看产品看用户使用的健康程度要超过看数据这一说法。

这也是为什么在微信的商业化进程中，你很难感受到它是以榨取用户价值——堆广告、诱导营销等实现商业变现的。微信仍然是市面上广告最少。而让用户愿意为微信给予好评的原因既体现在微信的产品中，也藏在微信的价值观中。

这套价值观带来产品最核心的设计是，它以一种去中心化的推荐机制来进行产品的设置，它让人人都能在上面找到新机会。这种去中心化表现为用户可以自主创作，微信既不会搞竞价排名，也不会搞流量分发。

甚至，某种程度上，张小龙还表现出对中长尾商家、创作者资源的倾斜。比如，今天张小龙提出要对短内容和搜索机制的重视，本质上就是要为更多人创造更多公平的机会。

总的而言，微信并不想成为调配和出售流量的枢纽，而是提供一个企业获得用户触碰权和长期服务能力的全新系统。微信希望连接能力下发给企业，让企业发挥主动权和能动性来建立新的连接模式。

今年微信将年度公开课的主题定为「未完成」，正是对来自用户、生态伙伴甚至是集团急切期待最好的回答。

微信认为自己还是一个未完成的产品，并且要重新从价值观层面，来小心翼翼的稳固、探索那条兼顾用户体验的商业化道路。微信生态产品要「帮助商家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闭环」，而如何和微信的一整套价值观匹配，或许还需要更多时间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