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V 资本的投资人 Robin Li 站在底特律麦迪逊剧院的大堂里。麦迪逊剧院始建于 1917 年,在过去几年中被翻修了一遍,摇身一变成为科技感十足的联合办公空间,时髦的软硬件工具,工业风的装修风格,纹身咖啡师随时供应咖啡。
「这里比旧金山好。」Robin Li 感叹道。
十几位硅谷风险投资人在美国中西部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巴士之旅,驻足之处,大多是一些所谓的锈带城市(以发展工业为基础的城市,在衰退之后被称为锈带城市),俄亥俄州扬斯敦和阿克伦,密歇根州底特律和弗林特,印第安纳州南本德,他们希望遇到有发展前景,但是因为城市没落而被忽略的初创企业。
有趣的是,接近旅行结束,西海岸的精英们纷纷打开房产网站 Zillow。他们惊讶于底特律和南本德等城市的低廉房价,也感叹传统制造业城市居然能提供类似湾区的生活质量。
「这里可能形成非常强大的生态。」Founders Fund 合伙人 Cyan Banister 说道。这样想的不止他一人。2018 年 3 月《纽约时报》曾发表一篇 Silicon Valley Is Over, Says Silicon Valley 的文章,文章中写道:不仅仅是投资人,越来越多的科技公司高管在考虑搬离硅谷。一些人无法承担过高的生活成本,一些人受够了外界对科技行业和左翼文化的批评,还有一些人正琢磨着,也许在其他地方,会有更好的创新氛围。
「我有些受够了旧金山」
过去五十年间,硅谷一直站在世界数字时代潮流的最前沿。外界带着「为什么是硅谷?」的疑问试图解读它。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威廉·肖克利将当时全世界最聪明的头脑搜罗在一起,之后以罗伯特·诺伊斯为首等人又叛逃创办仙童半导体公司。仙童半导体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半导体生产企业,并且直接促成硅谷的诞生。截至 2013 年,从仙童公司派生出来的公司有 92 家,其中 30 多家已经上市。
有人将硅谷的成功归因于机缘巧合,也有人认为这是无数巧合叠加在一起的必然结果。
半导体产业的发展直接为旧金山湾区带来了空前的繁荣,在工业时代迈向信息时代的关键时间点,硅谷没有像其他工业城市一样,因为没有跟上产业的升级换代而走向没落。相反,天生反骨的创业者将硅谷从半导体产业推向软件产业和互联网产业,敢于创新和打破规则是其中的必然性。
但是产业带来城市的繁荣,推动城市成本飙升是一个不可打破的客观规律,曾经辉煌的城市被后来者赶超,这在底特律、匹兹堡等身上都得以验证。于是硅谷忠实的拥趸者纷纷开始「叛逃」。
网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Jim Clark 算是早期逃离的一批,他曾在 2009 年公开表示,「我认为加州的管理极度不善,仅仅是为了生活在优渥的天气和高科技环境中,人们需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搬到佛罗里达,我节省了本应交给加州政府的 1.5 亿美元所得税。大公司创造了如此多税收,然而整个州的状况如此糟糕,这无疑是犯罪。」《纽约时报》评论称 Facebook 和 Google 初级工程师的工资可能是其他城市的三倍或四倍,「难以证明支付湾区工程师要求的高薪是合理的。」
另一边,对于普通员工来说,生活的成本在增加,舒适度却在降低,科技行业的极速发展直接带来房价高涨和交通拥堵,这让他们不堪重负。旧金山湾区对于科技行业抱有越来越多的敌意,根据咨询公司 Edelman 的调查,只有 62% 的加州人表示他们相信科技企业,37% 的人信任社交媒体公司。
硅谷面临的问题不只如此。1998 年,Peter Thiel 等人在帕洛阿尔托大学大道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里一拍即合,成立了 PayPal,这位被誉为「硅谷的天使」的投资人却在十年之后表示:旧金山的进步文化是「有毒的」,他想寻求一个更加智慧多元化(intellectual diversity)的城市。因为厌倦了左翼文化,想要追求真正的自由,2018 年他就表示要搬到洛杉矶,并把自己的个人投资基金转移到那里。
「旧金山的每个人都在谈论同样的事情,不管是『我讨厌特朗普』还是『我要做区块链和比特币』」,High Ridge Venture Partners 的创始人 Patrick McKenna 称。过于同质化的精英群体正在让硅谷逐渐变得单一维度。
「硅谷的一些工程师非常自我。」国会议员 Ro Khanna 说,他们只关心有没有咖啡、早餐和干洗,但是即便是在硅谷,也有很多人食不果腹。收入差距被拉大,关于社会和政治不公平的讨论弥散在城市之中,对于科技公司的谴责分散了他们在科技和创新工作上的注意力,红杉资本创始人 Michael Morit 说,硅谷正在变得缓慢,并且被它过去所取得的成功所破坏。
McKenna 言简意赅,「我有些受够了旧金山。」「那里太贵,太拥挤,坦率地说,即便不在那,你在别的地方也能看到机会。」
AOL(美国在线)联合创始人 Steve Case,同时也是风投基金 Revolution 的 CEO,他承诺主要投资湾区以外的初创公司,因为 Case 认为「硅谷可能已经达到了巅峰」。
Case 称 2016 年美国 75% 的风险投资都流向了加州、马萨诸塞州和纽约。根据普华永道的 MoneyTree Report,从 2018 年到 2019 年第三季度,纽约的初创公司获得 270 亿美元融资,仅次于旧金山(同一时期,硅谷的初创获得的融资为 1000 亿美元)。
「复制」硅谷
以 Facebook、苹果、亚马逊和 Google 为首的科技巨头也在从西海岸向外扩张。
Facebook 在纽约雇佣了 2900 名员工,而其最近在哈德逊城市广场签下了 150 万平方英尺的办公场地,准备容纳 6000 名员工。知情人士透露,Facebook 高管最初希望选址在麦迪逊大道,离现有办公室不远,但是当高管参观了哈德逊城市广场之后,便对那里便利的基础设施印象深刻。
苹果目前将纽约的办公地点设在熨斗区,据《纽约时报》称,高管已经考察了熨斗区附近和哈德逊城市广场的办公地点,但是协议尚未签署。Google 也将在曼哈顿西区圣约翰航站楼的一个 12 万平米办公综合体作为新办公地,该项目预计于 2022 年完工。预计到 2022 年,上述四家公司在纽约总共有 2 万名员工。
Google 的第一名纽约员工是销售人员,他在 2000 年来到曼哈顿的一家星巴克工作,而这也作为 Google 在加州以外的第一间「办公室」。过去科技公司在纽约设立的多是销售和营销岗位,他们需要更接近客户,更接近主导城市经济发展的时尚、金融、媒体和房地产行业。
但是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科技产业已经成为纽约主要经济驱动力之一,虽然无法短期内超越硅谷,纽约也没有停止对于技术人才的争夺。「过去的五年里,科技公司在纽约的人才组合越来越接近西海岸。」《纽约时报》如此评论道。
根据纽约审计长办公室的数据,在过去的十年里,纽约的技术岗位数量激增了 80%,从 2009 年的 79400 个增加到 142600 个。就业网站 Glassdoor 的一项分析发现,自 2016 年以来,纽约技术职位空缺数量上涨 38%,去年 11 月,纽约的技术职位空缺数量在美国城市中排名第三,为 26843 个,仅次于旧金山和西雅图。亚马逊在纽约有 800 个职位空缺,其中一半以上是为开发者、工程师和数据科学家准备的。
硅谷覆辙
不过就在人们纷纷逃离硅谷,纽约向科技公司敞开怀抱之时,相似的忌惮也在这所城市上演——科技行业的辐射是否正在加剧收入不平等,让纽约成为更多人负担不起的居住环境。正如房地产评估公司 Miller Samue 总裁 Jonathan Miller 说,科技公司的发展壮大拉动住房市场的强劲需求。
亚马逊曾经选择皇后区建设第二总部,为纽约带来 25000 多个工作岗位,条件是这家全球最大的零售商将获得 30 亿美元的政府补贴。很快,这项计划遭到立法者和工会领导人的谴责,亚马逊随即宣布放弃。这对纽约市市长白思豪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他希望将纽约打造科技产业的落脚点,从而改善城市经济多样性。
一年多之后,亚马逊重提纽约扩张计划,去年 12 月,亚马逊称已经在曼哈顿中城签署了一份租约,足够容纳 1500 名员工。
不仅仅是纽约,美国和世界各地的城市长期以来都想引入创业公司、孵化器「复制」硅谷式的成功。圣路易斯曾经与杰克·多西达成协议,Square 将会在未来承租一栋大楼,并将本地员工数量增加至原来的 3 倍。但是学者们担心的是,类似圣路易斯的锈带城市本身不具备新的扩张能力,引入硅谷大公司可能会进一步造成城市发展不均衡。
过去五十年,从旧金山湾区崛起的科技公司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技术革命和浪潮,缔造了难以复制的硅谷传奇,硅谷的影响力波及到全世界,当然也包括技术、科技公司与社会、人文的关系。
类似「亚马逊第二总部」批评的背后并非单纯的对于生活成本上升和环境改变的担忧,相反人们探讨的是更难平衡的取舍。政府利用优厚的政策补贴来吸引公司,科技公司又为城市带来了什么?科技巨头在创造千万富翁的同时,也大大拉开了贫富差距。城市的品质是否一定会提高?大量同质化的科技公司进入会不会让这所城市的独特性遭到破坏?而这些都成为更加令人深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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