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老人的粪便能让你也长寿吗？

文 | 学术头条，作者 | 朱壮壮，编辑 | 王新凯

自古以来，长寿都是人类的最终追求之一。历史上，强大如秦始皇、汉武帝等著名的君王也寄希望于求仙问道，试图以此换取长生不老。即使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依旧有不少人寄希望于各种 “长寿秘方”，比如在各种长寿村里徘徊，希望能远离疾病，延长寿命。

然而，无论是古代君王的求仙，炼丹，还是当今社会的各种 “长寿秘方”，并没有经过严谨的科学验证，很多长寿秘方甚至还会适得其反，对人体有害。

那么，究竟有没有一直靠谱的、科学的方法能够改善健康，延长寿命呢？

肠道菌群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久前，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医学院和美国博德研究所的研究团队合作对 160 多名日本百岁老人以及其他年龄段人群进行了对比研究，终于发现了百岁老人长寿的秘密。

他们在百岁老人体内发现了一组称为 Odoribacteraceae 的独特菌群，该菌群产生的次级胆汁酸具有非常好的抗炎和抗菌活性，仅需极少量的次级胆汁酸，就可以有效杀灭艰难梭菌和屎肠球菌等超级细菌，降低炎症水平调节免疫，与老人长寿密切相关。

相关研究成果以 “Novel bile acid biosynthetic pathways are enriched in the microbiome of centenarians” 为题在线发表在近期的顶级期刊 Nature 杂志上。

对此，本文主要作者之一、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医学院 Kenya Honda 教授表示，“与普通人相比，百岁老人更不易患年龄相关的慢性病和炎症。在微生物专家看来，肠道微生物与人类长寿密切相关。我们的研究表明，百岁老人拥有自己专属的长寿微生物，通过产生特定的胆汁酸抵抗病原体，调节免疫系统，维持肠道健康。”

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在未来由该独特菌群制作的酸奶或其他益生菌制品，或许可以地帮助更多的人延长寿命。

肠道微生物，YYDS

说起肠道微生物，很多人不以为然，认为肠道微生物不过是一堆细菌而已，对于人类的健康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因此经常被忽视。相比之下，伟大的医学家，现代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就很有先见之明，他很早之前就预言，“所有的疾病都是从肠道开始的”。

相比于普通人对于肠道细菌的忽视，科学对于肠道微生物则非常重视。研究发现，人体肠道中的那一堆细菌数量十分庞大。例如，成年人细胞数量大概在 50 万亿左右，而肠道微生物数量在百万亿级，远超人类细胞的数量。

同时，肠道菌群的基因数量也多于人类。虽说细菌结构很简单，基因数远比不上复杂的人类基因，但架不住细菌种类繁多。据悉，肠道菌群包含 500 至 1000 种不同的细菌，基因总数是人类的 100 多倍。

此外，肠道菌群作为伴随人类生命重要历程的参与者，自 5 亿年前就和人类一起共同演化，在肠道免疫稳态维持、营养与代谢、地域病原微生物上均起到重要作用。

因此，长期以来，科学家都把肠道菌群称为 “另一个你”。它数量庞大，与人体的交互关系复杂，关系到人体健康的方方面面，它的 “喜怒哀乐”，会显著影响人体健康。

近年来，随着科学家们研究的不断深入，他们发现，肠道菌群与多种人类疾病直接相关。简单来说，肠道菌群并不是简单的细菌群落，很多科学家认为，肠道菌群也可以看作是人体内的另一个器官，需要细心呵护。而一系列的研究成果表明，高血压、肥胖症、糖尿病，甚至癌症这些高发疾病的发生和治疗效果，都与肠道菌群密不可分。

延年益寿的 “肠道菌群”

自生命科学诞生以来，衰老与长寿就是该领域的热点问题。衰老的本质其实就是各种慢性疾病，例如心血管疾病、癌症、糖尿病、神经退行性疾病等主要危险因素的累计。而近年来提出的炎症衰老理念指出，慢性炎症是影响人类的衰老及各种慢性疾病的重要因素。

近些年，随着人们对肠道菌群与健康的关系有了越来越深的理解，长寿老人的肠道菌群组成也引起了科学家们的注意。一系列研究发现，肠道微生物的组成与人体慢性炎症的激活以及寿命均密切相关。然而，正所谓 “机制难寻，肠道菌群”，关于肠道菌群如何影响人类寿命的机制，此前尚不清楚。

为探索肠道微生物和长寿的具体关系，Kenya Honda 教授和同事对三组日本人群，160 名百岁老人 （年龄超过 100 岁）、112 名老年人（年龄在 85-89 岁之间）和 47 名较年轻的人（年龄在 21-55 之间）的肠道微生物进行了比较分析。

分析这三组人的肠道菌群组成后，研究人员注意到有一类称为 Odoribacteraceae 肠道微生物在百岁老人体内尤其丰富，但在普通老年人及年轻人中并不突出。而这类肠道微生物的一个重要特征，是能通过新的生物合成途径，产生一组特有的次级胆汁酸，包括石胆酸（LCA）的多种异构体。

这些次级胆汁酸有多种重要作用，例如调节人体代谢和免疫反应，以及抑制有害细菌在肠道中增殖。研究人员发现，其中一种被称为 isoalloLCA 的胆汁酸有强效的抗菌作用，只需很低的浓度，就可以抑制某些已经有耐药性的肠道病原体。

例如艰难梭菌（Clostridium difficile）会导致严重腹泻，特别是在经过抗生素治疗的人群身上。研究人员用这种细菌感染小鼠后，在它们的饮食中添加 0.1% 的 isoalloLCA，能显著减轻有害细菌造成的感染。

图 | 百岁老人肠道中发现的独特微生物 Odoribacteraceae 能够强烈抑制艰难梭菌的生长（来源：Janice Carr/CDC）

这一研究结果再次表明，肠道微生物是影响人类长寿和健康的重要因素。百岁长寿老人独特的肠道细菌，不仅可以延缓衰老，还有助于抵抗病原体感染和其他环境压力对健康的影响。未来，我们或许也可以通过这种独特的菌株或其产生的独特胆汁酸来帮助其他人延长寿命，维持肠道健康。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有一个有点污的想法：如果把长寿老人的肠道菌群（粪便）移植到其他人的肠道里，那是不是就能 “赋予” 其他人长寿的能力（或者提高长寿的概率）？

粪便移植的前世今生

其实，人类利用人新鲜粪便或者发酵的粪水中的物质治病，至少已经有近 2000 年的历史了。而且，最早将粪便用于治疗的是中国的中药 “黄龙汤”。

东晋时期（公元 300-400 年）的葛洪，在其所著《肘后备急方》中，记载了当时用粪清治疗食物中毒和严重腹泻，“绞粪汁，饮数合至一二升，谓之黄龙汤，陈久者佳”，还记载了用动物粪便治疗疾病，如 “驴矢，绞取汁五六合，及热顿服，立定”。

图 | 传说中的黄龙汤（来源：imgur.com）

16 世纪，中国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记载了口服粪水治疗严重腹泻、发热、呕吐和便秘等疾病。

而 1958 年美国医生用粪水挽救感染垂死的患者，是英文文献记载最早的案例。

当然，由于无法从科学角度清楚地揭示它的治疗原理，这一疗法并没引起人们的重视。

而近 10 年来，随着高通量基因测序技术的出现，科学家拥有了研究肠道菌群的得力 “武器”，科学家也逐渐发现，与你我时刻共生、总重量高达 1.5 千克的肠道菌群，原来在人体健康中发挥着巨大作用，与肥胖、代谢、精神疾病甚至癌症都有着隐秘而密切的联系。

一时间，《自然》《科学》《细胞》等顶级学术刊物上不断发表有关肠道菌群与疾病健康关系的论文，甚至是不是登上杂志封面。与 “人类基因组计划” 齐名的 “人类微生物组计划” 也被提出，各项验证移植肠道菌群治疗各种疾病的临床试验也纷纷开展，一些以肠道微生物制药为核心业务的生物技术公司也竞相成立。

图 | 不同颜色（口味）的便便胶囊（来源：dionisopunk.com）

当然，基于此的临床疗法，并不一定真的都是要去患者移植健康人群的粪便（更不至于通过喝黄龙汤这样的简单粗暴形式），而是可以通过 “便便胶囊” 这样的形式，实现菌群移植，甚至可以通过酸奶、益生菌食品等形式，实现治疗或保健的目的。

讲真，如果过几天真有一款可以 “延年益寿” 的酸奶上市（只不过酸奶中的益生菌取自长寿老人的粪便），你会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参考资料：

• https://www.studyfinds.org/centenarians-gut-bacteria-live-longer/
•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1-038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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