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导思想是只投那些「从科学向技术转化的项目以及科学企业家」。
当我们还在积累认知的上升过程中,还没有达到一定高度时,「宁错过不做错,最重要的是保住资本」。
风口是非常关键的,你站上去就是站住了,站不上去就会被别人抢走。
在沙丘黄埔 10 期的课堂上,旦恩资本创始合伙人凌代鸿导师结合旦恩资本的成长经历和诸多投资案例,梳理了创业机构成立之初要把握的 4 大要素,深度解读了投资机构对抗死亡、实现资本增值的 3 个重要法则。
努力和勤奋是成功的必要而非充分条件,成功还要看两个字——「运气」。
我坚持做早期投资,经历了这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拼命见客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三五年。行业变迁也差不多。1998 年我瞄准中国图文影像这个行业去创业时,它是地地道道的高科技行业,五年后就已经是传统产业了。
创业和投资,最大的宿敌就是岁月。你要想赶得上它,就得拼命地跑。你得接触大量的创业公司——量大到什么程度呢?十年的投资生涯里,我们团队大概见了 4300 位创业家,像老中医一样,望闻问切、把把脉,就能大致地去判断他未来有没有可能成功。当然一定不是全都判断正确,这中间犯的有些错误甚至可以说很荒谬,但是拼命见客、不断积累的过程是不能省略的。
第二个阶段:批判与专业化
这个阶段,你的批判精神在不断增长,并且投资速度会慢下来。以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以前一年投十个,现在降到一年投三四个;以前你不见得有团队,或者团队不强大,现在开始研究专业的一两个领域,团队也慢慢开始专业化。
比如我本身是学自动化出身的,但是后来投资的时候看好生物科学和材料等硬科技领域,那我就从头开始研究生物科学和材料学,到现在我们除了专业领域出身的同事,很多研究员看的都是硕博课程的教科书,都在不断钻研。
第三个阶段:投资组合集群
当你投资组合里,已经有两三家公司上市,渐渐组成自己的产业集群之后,你的投资方向就更加准确,并且团队也更加强大了。这个裂变的过程说起来容易,但其实是非常痛苦的。我们做一个投资公司可能要十年才能成功。像我们做早期投资,实际就是在创业,在创造资产。只是创业家十年磨一剑,可能是大股东,我们一年磨两三把剑,都是小股东。
千万不要把投资当成赌博。只要你的资本在,你的认知和经验在积累,可以慢一点,去享受这个艰难而快乐过程吧。
在遇到糟糕的宏观经济时,精益创业是对冲的最好手段。
我在芝加哥大学读 EMBA 时,对宏观经济学非常有兴趣。从业三十几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悲观的世界经济形势:全世界几乎都在面临严重的通货膨胀,这对中国这样的制造业国家尤其不友好,而且这样的形势在未来三五年不会停下来。
当中美脱钩、欧俄脱钩,物价一定飞涨。GDP 增长速度远远超不过通货膨胀的速度可能成为常态,这个就是我们常说的「灰犀牛」。而现在国内外时不时还出现一些突发事件,「黑天鹅」满天飞。
这些风险问题,是我们创业者、投资者要特别关注的问题——如果我们把投资也看作创业的话,精益创业就非常必要。
创业就是一个不断对抗死亡的过程。企业有生命周期,你每天都要做或大或小的决策,每一次决策都对企业的寿命、甚至企业的存亡有巨大影响。
我们为什么总说投资就是投团队?因为团队选对了,他们认知水平和决策执行能力强,做事的成功率才会上升,才会有可持续的发展。
创业越来越难成功,因为现在是一个「内卷」的时代。以前你只需要埋头苦干,现在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存活,你的融资能力、发现市场刚需的能力、研发营销能力等等必须过硬。被淘汰的创业公司,有很多就是在搬弄伪需求。
每一个想要做投资的人,都要问问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我做过企业管理人员、创业家,我认为我人生的最后一站,是投资。驱动我创立旦恩资本的最重要的因素是激情和兴趣。我投科技,也是因为我从小就对科技特别感兴趣。现在我身边投资的团队几乎全是博士团队,我能够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作为投资机构的负责人,扎实稳定的指导思想会让投资的逻辑和进程更加顺畅。我的指导思想是只投资那些「从科学向技术转化的项目以及科学企业家」。
项目
我们专注于生命科学、芯片、材料科技、卫星数据等领域,寻找具有长期价值的优秀企业。
在单纯的科学技术层面,我们中国的生物科技和美国比起来还差着 15~20 年。但是,从科学向技术转化,国外很多团队在供应链的一些环节是跟不上的,而中国在这方面恰恰很强。
拿生命科学举例——这个领域占了我们投资项目的一大半——在过往 10 年,基因的编辑技术 CRISPR-Cas9、表观遗传学的技术、mRNA、DNA 的序列、细胞生长机理等等,这些生物科技的重大科学问题都一个个被突破了。这两年疫情爆发,美国、德国的科学家就把 mRNA 研究成果用到疫苗上面,这就是科学向技术转化的典型案例。
科学企业家
如果你和一个科学家聊三个小时,除了科学他什么也不聊,对于选人用人、组建团队完全没心得,对于产业的前景也完全没判断,那么他做不成企业家。这样的企业独立上市的可能微乎其微。
科学家当然不是都做过企业,只有他具备足够开放的思维和持续学习的能力,对人、对商业趋势都有敏锐的感知,这个人才能转变成企业家。
我们投的光羿科技的王朝博士,在清华读了材料学的博士,又去斯坦福读了博士后,他在海外权威期刊上发表了很多文章,是材料领域的顶级专家,后来毅然回国创业。
光羿科技现在正在研发的 EC 智能玻璃,可以完成完美的调光效果。我们投资了光羿 5 年,到目前为止,这个技术在全世界还没有第二家公司能达到他们的水平。最近已经在很多车型的天幕上应用。后面他还要和全球的玻璃公司建立合资企业,瞄准全球市场。
王朝博士就是非常典型的科学企业家,既有非常高的科学造诣,又有开放的心态,对人性和商业的敏感度,以及持续学习的能力。
还有我们投的新顿科技,创始人在帝国理工学院读完本科、博士,去伍斯特理工进修博士后期间,参与了导师的一个项目,研发一种金属基因组的材料。参与完这个项目后,他就回国了。正好当时吉利收购了英国莲花跑车,要采用铝合金的一体化压铸技术,于是就找上了他。这款跑车,应该马上就要发布了。我们跟踪了一年的时间,观察他的技术、心态、学习能力,发现都很优秀,然后决定投他。
我们旦恩有 5 位合伙人。其中非常著名的就是明星投资人杨向阳先生,也是沙丘黄埔 6 期和 10 期的带班导师。还有我们现在的 CEO 新纪夫,他是金融行业出身,自学生物科技博士课程。另外还有三位合伙人,都是专精于硬科技、合成生物、财务法律领域的专家。
你如果能够和重量级的专业人士、投资人合作,那么这样的团队一定能够让你接触到很多非常好的投资机会。
创立一个投资机构,创始人需要想清楚创立流程与规划。
举例来说,如果你去融资,你能拿到一定比例的收益;如果你用自有资金起家,你能拿到 100% 的收益。这个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我们做企业都知道「死亡谷」 的概念。
所谓企业的死亡,不是说负债多少就死亡了,而是现金流耗干了就死亡了。
那么,企业掉进死亡谷的原因是什么?
互联网的很多创新都是模式创新,模式创新掉到死亡谷的原因,90% 都是因为需求不刚性。但是,科技创新掉进死亡谷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团队或技术不行。
要找到能穿越死亡谷的企业,投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保住资本、保持谨慎、等待机遇。
第一步棋:提升认知、保住资本
巴菲特跟芒格为什么是最厉害的投资人,因为他们有足够强大的认知,很多人都说他们是移动书城,他们对世界的看法和普通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当我们还在积累认知的上升过程中、没有达到一定高度时,「宁错过不做错。最重要的是保住资本」。
如果你干二十年投资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两次千亿级的机会,三五次百亿级的机会,这个时候你可能就要把握住机会,多轮下注。
能在不同的阶段,调整好的自己的投资节奏和策略,底气就来源于你关于产业、市场等各方面的认知。
第二步棋:保持谨慎、贡献价值
我们很少在一个月内就下手一个项目,哪怕是 500 万的级别,我们都会慢慢跟踪、多次沟通,可能要几个月、半年才做最终决定。
我们有一个 20 多人的主要以华为出身为代表的导师团队。如果我们在和哪个项目接触,那导师团队就会在团队管理、战略制定等方面去给他们提供辅助。这个过程中,我们能把这个项目看得明明白白,错在哪、对在哪、优势和劣势是什么等等。
我们要怎样定义早期投资人的角色呢?
早期投资人是资产创造者,不是接盘侠,不是随便扔钱的人。创业者创立一个公司,是大股东;投资人投多家公司,是小股东。但我们都是资产创造者。
作为早期投资人,你要给创业者提供专业的帮助,提供金钱和真正的价值,而不是甩手什么都不管。旦恩甚至把合伙人直接派驻到投资的一家公司,帮他们做战略决策.所以投资人是要贡献价值的。
第三步棋:瞄准新兴产业、抓住风口
客观地讲,传统产业只能是企业自己慢慢干、持续地投入,不是我们投资机构现在要去关注的方向。我们只有瞄准新兴产业,才有可能获得百倍千倍的回报。
而新兴产业,是需要多方位理解和判断的。
有的「新」不是新,是不成熟:比如核聚变,很多人说它是新兴产业,但是它还有太多科学上的问题没有解决;
有的「新」已经不新了:比如有人不承认互联网已经是传统产业了。
所以时机、风口是非常关键的。你站上去就是站住了,站不上去就会被别人抢走。
最近我们跟投资的一个印尼企业讲,今年一定要做电动自行车。印尼有一亿摩托车在路上,那里年轻人的贷款中最大的占比不是买房,是买摩托车。
摩托车大概在 6000~8000 块钱,但是 70% 的人是用不到摩托车的性能的,电动踏板车其实就足够了。以前没有电动踏板车,是因为电力供应太不稳定,但是现在印尼已经建成了好多火力发电站,城市里基本能保证电力的稳定供应。
所以这就是摆在眼前的巨大机会。我们让这家企业马上行动起来做电动踏板车,如果年底再行动,就来不及了。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 2013 年年初时,旦恩投资了南京的一个生物科技公司叫诺唯赞。
当时在整个生物科技材料、特别是生物试剂的版图上,中国企业占的份额基本是 0 。但同时中国的科学技术已经达到了可以自己来供应这些原材料的水平。当时我们就感觉到这个行业的前途是巨大的。到今天,诺唯赞已经有 5% 左右的市场占有率,市值能达到 300 亿左右。
或许有无数团队都看到了这个风口,但是我们站上去了。
如果有个技术两三年就可以做出来,然后公司就可以上市了,我基本上不会考虑投它。因为这么短时间能上市的公司,最多也就能赚 2~3 倍。我们瞄准的科学向技术转化的企业,都是要熬 8~10 年的,但是一赚就能赚到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所以只有布局得早,才能抓住风口、抓住时机,获得巨大的发展空间。这也是早期投资的魅力所在。
可投:肯在该花钱的地方花钱的企业
优秀的企业会把钱花在哪?
咨询和教练费用。天生的科学企业家,拥有开放的心态,更愿意去学习。我们会安排专业的导师团队去指导被投企业,导师团队就像是陪练员,要在企业里一年待 100 天以上,真正去了解企业,帮助企业激发内部的创新和管理能量。
人力资源。用最好的人跟用不太合适的人,能体现用人理念的差距,同时也暗喻着企业未来的发展可能。能做大做强的企业,一定是在用人上不含糊的。
知识产权。科技创业要非常重视知识产权,一年要注册多少专利、要花多少钱,是有很高的标准的。
IT 和系统流程。流程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好的企业会愿意花钱做自动化流程的管理,而这其实大大降低了企业的成本。
不可投:有致命硬伤的企业
深圳的企业,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广义合伙制度,成功破除了狭隘的家族控股,所以深圳盛产高质量的企业家。当你选择企业的时候,一看是股权结构不合理的、家族成员盘根错节的,就可以转身走掉了,根本不用考虑。
二是老板文化盛行的、搞内部政治的企业,也不要理会,这是会让企业走上不归路的不正风气。
技术迭代太慢的企业,做不到领域里数一数二的,也不要浪费时间。
不重视知识产权的企业,没有专门的专利团队我们也是不考虑的。如今的大国博弈是技术战,但更是专利战,更是知识资产战。未来的市场,是全球的市场,专利是绕不开的兵家必争之地。
创始人刚愎自用的企业也要 pass 掉。我们希望创始人具备开放性,不仅知道自己的不足,还能敞开自己去接受帮助甚至主动寻求帮助。
学习能力下降的企业不要选。如果一个团队不看书、不经常内部讨论,那肯定不会是优秀的团队。只管撸起袖子干,是不符合现在的时代要求的。持续看书、保持交流、时常复盘,这是团队进步的保障。
我们做投资的,当然都想爬高山。但是我们别忘了也要关怀和回馈社会。
我是一家自闭症儿童学校的天使投资人。这家学校的创始人是北大毕业的,在加拿大做过义工,回国后发现我们的自闭症儿童竟然那么多。
于是他就创办了中国最早的自闭症儿童学校,现在已经扩张到 15 所学校了,他的儿子接了他的班,发展得非常好,这样就可以帮助到更多的家庭。
我们要看得到,国家发展还有很多不平衡,很多领域和环节还很薄弱。我们在爬高山的同时,也要尽己所能去填填洼地。
※ 本文插图来源 Pexce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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