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宏两年前的判断，解释了百度为什么能做出文心一言

摘要

自然语言理解会成为主角。

按语：

在 2021 年 4 月百度二次上市时，彭博社曾采访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 CEO 李彦宏。在采访中，李彦宏表示：「未来，自然语言理解会成为主角，当机器可以真正理解人们在说什么的时候，一大批应用就会应运而生，而且会比现在的应用更加流行。」

近日，百度的生成式 AI 产品文心一言备受瞩目。从这篇两年前的访谈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百度对自然语言处理、大语言模型的思考与布局。 

访谈时间：2021 年 4 月 2 日

访谈摘录如下，以飨读者。 

彭博社：非常感谢您抽出时间接受采访，恭喜你们在香港成功上市。请问百度在香港二次上市是出于什么原因？

李彦宏：我觉得原因很简单。百度的总部位于北京，因此我们希望处在同一个时区的亚洲投资者可以更方便地投资百度，有更好的机会与我们一起成长。 

彭博社：香港上市募集了 30 多亿美元，百度计划将这些资金优先投入什么用途？

李彦宏：百度的业务主要是在中国，我们的收入大部分都是人民币，而不是美元。但我们在做投资或者做收购的时候，很多时候都需要使用美元。以美元形式融资，会有助于我们通过收购或投资快速拓展业务。很多情况下，我们都需要这种灵活性。 

彭博社：能否透露一下，这 30 多亿美元你们打算具体如何使用？投入核心业务和用于收购的资金具体如何分配？

李彦宏：我们肯定会投资于新技术、研发以及打造更多的创新产品。不过，百度在研发方面现金很充裕，我们可以动用公司的现金，而有了美元或港币，我们则可以更灵活地开展更多的外部投资。 

彭博社：听起来你们正在物色一些收购？

李彦宏：我们一直在物色。对我来说，如果收购更高效，我会倾向于收购，因为如果有人已经涉足这个领域，我们就没有必要重复。 

彭博社：现阶段你们可能会考虑什么样的收购？

李彦宏：我们认为，技术是百度的核心竞争力，因此我们会寻找能够与我们的战略和技术内容互补的技术。但与此同时，如果我们在某方面有所欠缺，比如运营经验或人才，这些都可能会成为收购的目标。 

彭博社：问一个股价方面的问题。从 2018 年到 2020 年初，百度的股价几乎下跌 50%。但之后反弹了近 200%，目前已经逼近历史最高点。您觉得这是因为投资者认可这种战略变化，认可百度将重心放在人工智能、自动驾驶和半导体上的战略吗？

李彦宏：百度的战略在过去两三年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市场需要时间来认识：自动驾驶或者人工智能有很大的潜力，而百度在这两个领域已经占有领先优势。所以，两年前，甚至一年前，我们在人工智能和自动驾驶领域的巨额投入，对我们的股价带来的是负面影响，因为这样会带来损失，损害我们的每股收益。

如今，投资者的看法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突然意识到，我们押注的领域前景广阔，通过增加对人工智能和智能驾驶的投入，最终都会获得回报。我很高兴市场开始接受这个观点。但对百度来说，我们的投入并非只是过去 1 年、3 年或 5 年的事情，我们投资人工智能已经超过 10 年了。

我们可能因此而损失了很多钱，但我认为我们最终会得到回报。而且我真心相信，人工智能代表着未来，我们将能够为中国、为全社会、为所有能够从人工智能中受益的人带来巨大的改变。 

彭博社：您刚才提到 8 年前、10 年前百度就冒风险去投资那些很多人都没有涉足的领域。那么，您觉得将来这会给百度带来多大的优势？

李彦宏：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优势，因为这类技术问题很难攻克。要真正攻克它们，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即使今天我仍会说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还远未完成。未来 10 到 20 年，我们还会持续投资，不会放缓步伐。我们将继续增加研发预算，保持领先优势。

我认为人工智能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市场，它可以应用于各行各业。在一些特定的行业，人工智能能够带来很大的创新空间。还有很多效率低下的领域，要是运用人工智能，效率就会有显著的提升。

而这一切的实现，都需要研发，需要投入，需要专注，需要时间。所以，我对百度充满信心，在这方面也非常坚定。我们把钱花在了对的地方，未来我们也会继续这么做。 

彭博社：请问，在今年余下的时间里，百度整体业务的增长前景如何?

李彦宏：今年，我们的业务发展颇为顺利。去年，我们的业务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因此，今年我们将会取得很不错的业绩增长。但更重要的是，智能云、智能驾驶等 AI 驱动的新业务增长迅猛。

新业务目前的规模也不容小觑。投资者突然发现，新业务在百度总营收中的占比已经达到 14%。目前新业务的营收基数越来越大，但是增速反而越来越快。我想这会让很多人感到惊讶，但我自己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就本来就是业务规划。 

彭博社：您说得对，我们也注意到 AI 智能设备和智能云业务实现了两位数的增长。那么这种增长是否会继续加速？

李彦宏：会的。尤其是智能云，我们也单独披露了智能云业务的营收。每个季度你都能看到它增长非常快，第四季度增速超过第三季度，第三季度增速超过第二季度，增长加速非常明显。 

彭博社：正如我们刚刚提到的，非广告业务营收在明显增加，您认为非广告业务营收会在什么时候会超过广告业务？大概哪个时间段？

李彦宏：非广告业务营收超过广告业务必然会发生。我无法判断具体会在哪一年发生，但我认为这一趋势是相当明显的。

作为一个庞大的平台，每天都有数十亿人使用百度，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个平台做很多事情。有很多实现流量变现的途径。我们才刚刚起步。 

彭博社: 接着问一个有关合作项目的问题，百度已经与中国主要的自动驾驶电动汽车制造商吉利建立了合作关系，合作的原因是什么？

李彦宏：众所周知，自动驾驶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同时也需要大量的投资，我们从 2013 年开始就在这一领域进行投资，并且掌握了很多炫酷的创新和技术，我们希望尽快把这些成果推向市场。

然而，我们之前在推广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挑战。当我们研发了这些创新技术，并希望厂商（OEM）将技术集成到他们的汽车中时，他们通常会问一个问题：「特斯拉采用这种技术了吗？」或者「还有其他厂商有意采用这种技术吗？」

我们会说：「没有，我们是第一家推出这种技术的公司，没有其它同行之前涉足过这个领域。」然后他们会回答：「我们想再观望一下，看看其他公司使用的效果，能否带来效益。」

所以，这种局面实际上延缓了把我们最新和最酷的自动驾驶技术推向市场的进程。随后我们意识到，亲自造车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所有最新的软件和硬件技术端到端集成到一辆汽车中，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尽快推向市场。

 彭博社：接下来我们谈谈百度面临的竞争，目前除了特斯拉，小鹏、蔚来以外，我们还看到华为等公司都在进军这个领域，竞争异常激烈。市场是否存在过度饱和的风险？

李彦宏：竞争的确存在，但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不会只有百度这一家公司参与，会有很多玩家。在我看来，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是，这个行业需要大量的研发和技术投资，而我们早在 2013 年就已开始在该领域布局。

现在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动驾驶功能将是未来电动汽车最重要的功能，而仅仅自动驾驶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技术投资。

2020 年，我们的研发投入高达 200 亿元，高于其他任何一家电动汽车公司，甚至可能比所有这些公司加起来都要多。而且这种投入不是一年，可能未来 10 年甚至 20 年都需要持续进行大量的投入，以确保技术不断进步并处于行业领先地位，这样汽车自动驾驶功能才能不断从 L2 逐渐升级到 L3、L4、L5。

我们是自动驾驶领域的先驱，我们拥有最大的自动驾驶开放平台 Apollo。我们不是一个封闭的平台，而是拥有很多合作伙伴，并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和反馈。我们一直深耕这个领域。我们决心在未来 10-20 年投入大量资金，确保我们在这个平台上拥有最好和最强的技术。

彭博社：听着好像是李彦宏和埃隆·马斯克的对决，您觉得百度有能力和特斯拉一决高下吗？

李彦宏：我认为百度很不一样。你知道，我们是一个开放的平台，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成功。我们不只是想造自己的车。所以，除了集度外，我们还向其他厂商提供技术支持，我们希望他们也能受益于我们的自动驾驶技术。

我们有可能还将运营一支 Robotaxi 车队，我们希望消费者尽早体验真正的自动驾驶汽车，并帮他们节省打车费用。总之，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而这些都将由我们和行业伙伴携手完成，这与特斯拉截然不同。 

彭博社:当前，百度的智能音箱产品大概占据了 20% 的市场份额。您认为市场占有率今后会继续上升吗？对此您有多大信心？这部分业务对百度整体业务的重要性如何？

李彦宏：我们的市场份额肯定会不断增长。原因很简单，就是我们有非常优秀的技术。其实无论是智能屏还是智能音箱产品，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款产品和用户交互时能有多智能。

我们的产品能理解用户，并能满足用户的需求。用户使用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小度智能屏产品比市面上的同类设备更加智能。我们的用户每天和小度智能屏交互的时间超过三个小时，并且非常享受这个过程，而且，这个时间还在进一步增长之中。这也表明用户非常喜欢小度，存在黏性。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原因在于我们的后台技术。我们一直在不断优化后台技术，助力我们越来越清晰地理解用户，特别是现在有了 AI 技术的辅助之后。如果你记得，最早落地的 AI 技术应用是在视觉领域。早在 2012 年，我们开始意识到，AI 技术在图片搜索领域大有可为。后来，事实上，现在用户已经习惯了面部识别等视觉技术。

至于未来，我认为自然语言理解会成为主角，当机器可以真正理解人们在说什么的时候，一大批应用就会应运而生，而且会比现在的应用更加流行。聚焦于智能生活的小度系列设备就是最好的例子之一，我们在这个领域进行了大量投资，用户反馈说他们可以感受到小度每天都在进步，越来越能理解他们。这就是小度市场份额快速增长的原因所在。 

彭博社:在您看来，中国企业是否应该在扩大女性晋升渠道方面做得更多，尤其是通往董事会的晋升渠道？

李彦宏：是的，我认为中国企业在这方面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在百度，我们有很多的女性经理人员和高管，上次，我跟我们的人力资源主管谈话的时候，顺便一提她也是一位女士，她说她发现百度内部的员工信息 IT 系统里竟然不标注性别信息。

这是我们一贯的做法，我们从来没标注过员工性别信息。换句话说，我们不在乎性别，我们只在乎你有多优秀，你的能力如何。 

彭博社:好的，谢谢您。我们已经采访了很多内容。真的非常感谢。感谢您的时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