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阿里巴巴网络以港币13.5元在香港挂牌上市。
2008-2011年,来自阿里系第一波创业人离职创业。
2014年3月,阿里巴巴集团宣布启动公司美国上市事宜。
2014年9月20日,阿里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当日市值突破2300亿美元。
2014年底至2015年中旬,资本市场热捧的第二波阿里系创业人开始了征途,其创业大本营设在位于距离阿里巴巴总部仅2.5公里之遥的梦想小镇。
2017年5月17日,前阿里校友李立恒创办车蚂蚁发布解散声明,并在后续引发了员工讨薪在内的一系列闹剧。
2017年8月3日,前阿里校友唐永波创办的空格App宣布暂停其相关所有业务,而在不到2年前空格未上线即获天使轮,并在上线60天内拿到德同资本领投的1亿元A轮,创下当年App单笔A轮最大融资。
据阿里离职员工组织“前橙会”2016年末提供的541家阿里系创业公司中,除去197家不愿透露外,剩余344家中,已经挂牌新三板、被并购及进入IPO阶段的有16家。今年截止8月5日获得融资的仅有22家,近12个月未获融资的67家,2年未获融资的41家,3年未获融资的12家,“被曝光死亡的”已有16家。实际上,梦想小镇上当前阿里系创业项目平均生存时间仅3-6月,在未获下一轮融资的局面下至多不超过1年。
骄阳夏日的杭州梦想小镇,伴随新零售、共享、AI、ICO概念包装下既然找不到一丝资本寒冬的意思,那么是否就意味着阿里系创业人的“团灭”始于“人祸”?
梦想小镇,园区位于阿里巴巴西溪园区总部外的西北侧2.5公里处。园区被两河:余杭塘河,以及一条南北向的支流划分为四块。每座园区均有三面环陆,后靠皆有河流,有且仅有一个大门,中轴为南向北的良睦路到园区时已成断头之势。互联网村正南向是马云母校——杭州师范大学,天使村、梦想小镇、创业大街南向的天空则被菜鸟网络总部所在地——乐佳国际的四栋高楼所挡。杭城著名风水师厉先生实地勘察后叹言:这里的创业者背后在远期似乎都有着来自阿里巴巴的支持,但眼下惟有靠自己——因为那是个美好表象。
“我说‘近’,当然有两层意思在里面。”
苏杰,前阿里产品经理,良仓孵化器创始合伙人的他也是首批入驻梦想小镇的创业者之一,他所说的“近”在狭义上是大部分原阿里员工生活圈距离小镇的距离,毕竟他们的主要根据地位于杭州城西,且过往大多安家置业于阿里园区周围,就近选择也是无可厚非。
但在广义上的“近”是指代这里距离淘宝城的距离,因为绝大部分阿里离职员工创业的项目都与阿里巴巴的电商业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第二波阿里创业人中的成功案例不乏如:专注一小时送货上门的线上便利店“闪电购”;如专注打通线下渠道进而通过线上进行整车销售的“卖好车”;再如颠覆年费制健身房模式“乐刻运动”等。
既然有联系,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交集。
放眼阿里系创业人的诸多项目和企业文化中那股子浓重的“阿里味儿”,就像印度人身上的咖喱味那样让人心情复杂,“校友间肯定可以吃的习惯,但如果换作外人则需要长时间的适应”,苏杰也并不否认自己的孵化器合伙人也是清一色阿里校友的事实。
据不完全统计,2014年底至2017年中旬,梦想小镇4个园区累计创业项目超过1000个,其中直接由阿里创业人组建的项目约占40%以上。仅良仓孵化器提供的资料显示,旗下100多个项目中有50%团队直接来自前阿里人。而小镇其他项目乃至整个杭州创业圈中,有前阿里员工直接或间接参与的团队几乎占据90%以上。
当然了,这种另起炉灶延续阿里文化的方式,在小镇建立之初不乏有前高管干脆从“西厂”带人出来的先例。空格App创始人“谷鬼”唐永波挖走了10余名阿里员工,彼时其团队罕见的“高配”让资本市场眼前一亮,奠定了那段“没有BP就先拿500万元天使轮,上线60天让A轮融资过亿元” 的传说。花名、破冰、271考核、政委体系、甚至996加班无一例外都被移植到了这里,而小镇距离曾经自己奋斗过的平台走路30分钟即可到达,为此“梦想小镇”顾名思义,但衍生的含义则是——创业者,实现的梦想距离只有2.5公里。
在过去2年间,小镇的餐厅和停车场总有“灵异”事件发生:每年6-7月份时,排队长龙和停车难问题让人不厌其烦,但时间到了11-12月年底时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因为凭空小镇上会消失了掉了成百、甚至数千号人。此般场景如同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迁徙一般。
如果说每年3-4月份和6-7月是招聘行业的旺季,这或许可以解释前者现象的原因,但11-12月的状况显然无法用淡季的理由服众。
因为这是项目失败和创业团队解散的征兆。 “对外融资公报可以造假美化,但孵化器的照片墙是不会造假的。园区10几个孵化器平均死亡率50%是比较客观的数字,人少是因为他们已经搬离了这里,因为小镇上的项目大多在年后集结然后持续3-6个月最多1年时间的疯狂推进。如果在当年12月底之前融不到下一轮,那么就宣布解散或者干脆孵化器内部合并变成新的项目,到了第二年开春再反复一轮新项目从招人开始,”梦想小镇一位创业者透露:“前几天有投资人找谈我A轮500万,但是要下放一个COO且年薪百万,不过我拒绝了他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拒绝,原因你懂的。”
在杭州创业圈,一种有趣的说法是判断身为创业者是否接地气:关键在于是否能吃得惯黄焖鸡和沙县。一时洛阳纸贵,创业人云集的梦想小镇园区周围仿佛一夜间冒出了一堆黄焖鸡米饭的铺子。
老阿里人似乎都赞同这个说法。
诸如梦想小镇互联网村5号楼,现任默安科技CTO,前阿里巴巴资深安全专家云舒是一位黄焖鸡爱好者,同时他是阿里10年陈的老员工。他没有跟风,选择在2016年资本寒冬时跳出来创业。与小镇上那些跟风说法而排队买黄焖鸡的人不同,云舒所代表的是老阿里的“价值观”——这个价值观并非企业文化的价值观,而是事关做人与创业。
D君,07级的支付宝员工,有赞创始人白鸦、铜板街创始人何俊的前同事,同为黄焖鸡爱好者和创业者的他直言:“工号在20000以后校友,麻烦以后离职创业的时候别没事老带上阿里,因为你既不懂也不配谈 ‘价值观’ 。”
老阿里人的价值观是纯粹的工作,非功利性地做事,以及简单的为人处世原则。
“创业这件事本无必要贴上标签,更没必要给自己贴上老东家的标签,如果你非要贴我没办法说你,因为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贴阿里标签满世界生怕人家不认识的。”
D君举例曾经搭班过1年,刚刚赴港上市的前同事——82年出生的白鸦在支付宝2年多的时间里吸收了很多东西,自己又有想法所以2011年出去创业了,但白鸦自始自终对于支付宝这段经历很低调。
“我唯一一次听他对外说过自己的履历就是自己曾经在百度做过产品。”
换言之,一个人在处理创业和老东家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情上,很能反映出这个人的实际想法,毕竟在阿里做过多少成就都是过去式,现在做的才是进行时,如果不断的犯重复错误就说明这个人的思维逻辑讲不通——是人有问题。
胆色,在2014-2015年的离职员工,在做法上偏保守的核心是期权套现,且赶上资本市场的风口。尽管,2007年阿里巴巴香港上市时,也有部分员工套现创业的情况出现,但当时没有大众创业的热潮,更没有2014年上市套现时的离职潮出现。或许这些这一波老阿里人眼中不安于现状的狠角色在当时存在着冒险的色彩,譬如放弃了价值数千万元的期权,但如今这些冒险者中不乏蘑菇街的陈琪,铜板街的何俊,虾米网王皓,有赞白鸦,以及正在赴美上市的挖财李治国,这些人的成功是因为放弃了部分利益换取几年的创业窗口。
动机,工号20000号的员工大多在2009年后入职的,当时企业已经起势,吸引了大量的毕业生和来自传统企业的高管,当年入职人中多多少少带有着镀金和其他想法的因素,他们更是今天2014-2015年套现后离职的第二波阿里系创业人的主力,即今天梦想小镇的主角。
企业文化的熏陶,阿里企业文化师承通用电气GE,杰克韦尔奇的2-7-1被阿里巴巴引入到管理中。10%无能的人要被第一步淘汰掉,而20%有能力但出挑的人会被慢慢消灭,余下70%都是听话的螺丝钉,但前期淘汰率那么高的代价换回的是团队的杀气极重。与之截然不同的是腾讯和网易的企业文化,淘汰率相对低,离职率也没有阿里那么高,企业增长速度没有阿里那么迅猛,但前者缺乏的是后者更强的包容性。当阿里创业人的公司继承这样的企业文化后,他们挂在嘴里的阿里味成了HR强势或管理上强势到听不进不同意见的延续。
产品思路,腾讯产品思路之所以被称道是在于其一个产品覆盖6-8亿用户,因此在内部可以8个团队同时赛马,覆盖用户所有的需求的前提是产品杀伤力足够直接心灵,且不受到KPI的约束,因此其内部是一个松散且偏灵感的产品团队。但阿里系创业者的产品是用KPI保证充足的产品数量,但质量上还是有差距的,但弥补差距的方式并不是用产品征服用户,而是选用50%产品+50%人力的组合,如同上活动需要当面跟小二沟通一样,且在用户沟通成本较高的情况下,在大平台或许可以维持这样的体量,但创业公司只能靠烧VC的钱。
有人曾说BAT是中国互联网公司的黄埔军校,但黄埔前五期(1926年截止)出来的跟第二十三期(1949年截止)出来的学员必然不是一个概念。
所谓“能否吃的惯黄焖鸡和沙县”,其内涵是阿里系出身创业者能否忍受并适应这份辛辣且廉价的饭菜,当作一日三餐,作为自己长期奋斗的开始。 “如果不习惯,那就不如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反正集团从来不拒绝二进宫,只是不会像谣言说的那样给你升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