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中国风”的另类思考

作者/达伦糕

编辑/刘乐乐

奥斯卡奖新鲜出炉，由阿里影业参与出品的《绿皮书》共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原创剧本、最佳男配角三项大奖——这一事件成了国内各家媒体主要的视角。

诚然，从这一次奥斯卡来看，确实出现了大量中国元素，不仅最佳影片背后有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而且各个奖项中也出现了大量的中文名字。

两位颇具代表性的华裔导演提名了最佳纪录长片和最佳动画短片，分别是在广州国际纪录片节摘下“金红棉”的华裔导演刘冰执导的新作《滑板少年》，以及石之予为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执导的《包宝宝》。

《包宝宝》

看起来奥斯卡离中国很远，但似乎奥斯卡又离中国很近。说到华裔艺术家对于奥斯卡的影响，无疑出生于中国台湾的李安是最大的先驱者。李安的影响其实一直都笼罩着奥斯卡。本来本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主办方美国电影与艺术科学学院原计划是要将音效剪辑/音响效果等技术类奖项留在广告期间颁发，引起了昆汀诺兰等大导演的集体抗议，李安就直接“领导”参与了这一抗议，结果美国电影学院屈服做出了改变。

而三年以前的奥斯卡颁奖后，李安曾经抱怨学院歧视亏待亚裔影人和作品，结果到了今年，华语元素几乎成了影响奥斯卡的第二大势力，仅次于美国非洲裔影人。

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黄皮肤黑眼睛的获奖者上台领奖，在一片精彩热闹之后，恐怕我们还得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所有这一切，到底与中国电影有多大关系？

奥斯卡“中国风“的背后

毋庸置疑，这一届奥斯卡确实刮起了一阵中国风，但是这一股风向背后却更多是美国当地电影产业的贡献，恐怕和中国电影本身关系并不大。

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最佳动画短片这个奖项，出现了华裔导演张少甫制作、中国武汉太崆动漫打造的父爱片《冲破天际》“大战“川妹子石之予为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执导的《包宝宝》——可谓是一场奥斯卡的“中国内斗”。

《冲破天际》

后者创造了皮克斯历史上的几个第一——第一部由女性执导的动画短片、第一部由华人执导的动画短片。

值得一提的是，石之予出生于中国重庆，但其实是在加拿大多伦多长大，因此整个教育和文化背景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北美电影艺术产业的培育。据了解，石的父亲曾是四川美术学院的老师，但是其父母早在90年代初就已经移民到了加拿大。

另一方面，她的竞争者张少甫也有类似的背景。据资料显示，早在5岁时，他就随父母漂洋过海到美国。从小，张少甫就对动漫怀有浓厚兴趣，其主要的学习经历是在旧金山艺术学院，在这一次提名奥斯卡之前，他曾和两名搭档合作完成了毕业作品动漫短片《神龙小子》，并且获得了学生奥斯卡。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和张合作的太崆动漫是一间成立仅两年的武汉公司，《冲破天际》是该公司第一部作品。

从一个侧面来说，这届奥斯卡最大的中国元素就是来自石和张两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他们属于“华裔”行列，很难说是否还持有中国护照——从小移民北美，都是在当地的艺术教育环境下长大，虽然作品中有明显的中国元素，但是从根本上他们并不是中国电影产业的土壤上孕育出的产物。

除此之外，奥斯卡最大的“华裔”元素就是纪录片的奖项。

《滑板少年》

提名但没有获奖的《滑板少年》一个月前在2018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上获得了金红棉优秀首作纪录片，导演刘兵也是从小生长在美国的“美籍华人”，在芝加哥长大，影片的视角聚焦的是滑板以及青少年的家庭问题。

最终获奖的也是“中国元素”的产品。华裔摄影师金国威(Jimmy Chin)与妻子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共同指导并制片的《自由攀岩》(Free Solo)获得第91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而且其热搜指数和关注程度其实要远大于动画短片。

从公开资料来看，金国威并非小时候移民美国，早在1973年就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但他的父母都是中国人。金国威1996年在卡尔顿学院获得亚洲研究的学士学位后，开始了他的攀岩生涯。金国威最初是一名职业攀岩者、登山者和滑雪者，在登山过程中也曾拍摄过一些照片和影像。

值得一提的是，似乎已经有中国的资本在接触金国威。金在奥斯卡之前就已经表示“我认为，中国有许多出色的电影制作人。《英雄》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还有《菊豆》，我从小看着张艺谋（的电影）长大。” “我们很乐意到中国拍纪录片，等过了这个周末我们才能做决定。”

张艺谋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这一届的奥斯卡成了中国元素汇聚和争相辉映的高峰，在历史上虽然有李安的获奖，有《末代皇帝》的获奖，但是有这么多黄皮肤的华裔影人同时进入提名名单，恐怕还属首次。

当然，平静下来细看名单，我们可以发现，和李安出身在中国台湾，但是在美国大学接受电影教育的背景相似，所有这些影人几乎都是在北美的教育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才，并没有太多中国电影本身的影响。

真正的中国元素在奥斯卡上是寥寥无几的。2003年张艺谋的《英雄》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但是并未获奖，其后10余年中国电影再也没有进入奥斯卡奖，除了2014年《一代宗师》提名过最佳摄影和最佳服装设计。总体来说，中国电影已经15年左右没有在奥斯卡上产生什么影响了，这一点恐怕不应该因为有几名华裔影人获奖就被掩盖。

更何况，华裔影人在奥斯卡获奖并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追溯到更早之前，华裔摄影师黄宗霑、华裔演员吴汉润、作曲家苏聪等都拿过小金人，近年也有华裔女导演杨紫烨凭借《颍州的孩子》拿到最佳纪录短片奖。

资本渗透，中国电影并未缺席

去年，曾经有人戏说“除了中国足球队没有参加俄罗斯世界杯，所有其他的中国元素都参与到了世界杯上，” 这句话似乎对于中国电影和奥斯卡的关系也同样适用。除了中国电影长期没有提名奥斯卡之外，越来越多奥斯卡获奖电影背后都开始有中国资本的身影。

《绿皮书》

《绿皮书》由阿里影业联合出品，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原创剧本、最佳男配角三项大奖，已经引起了各家媒体的关注，但是细说起来，这其实只是中国资本在奥斯卡上一个“正常发挥”而已。

举个例子，2016年，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获得影帝的大热影片 《荒野猎人》就由奥飞影业联合出品，同一年斩获最佳影片奖的《聚焦》背后则是万达投资的AMC娱乐，而在2017年奥斯卡上大热的《爱乐之城》背后则是电广传媒。

所以，翻看过去几年的历史就可以发现，中国电影公司挂名奥斯卡获奖影片几乎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事，简直就可以说是一种常态。因此阿里影业这次又“中大奖”并不稀奇，可以理解为一种“常态的延续”。

当然，和奥斯卡影片更加息息相关的不仅是中国资本的前期投入，更有中国市场的“事后捧场”。除了《绿皮书》接下来马上要在中国影院上映之外，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的《蜘蛛侠：平行宇宙》也先于2018年12月21日登陆中国，并收获了4.27亿元的累计票房。算上所有名单，《小偷家族》《黑豹》《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头号玩家》《犬之岛》《超人总动员2》等影片都已经以引进片或批片形式与观众“见过面了”。

《蜘蛛侠：平行宇宙》

值得一提的是，奥斯卡奖的光环也少不了中国流媒体的追捧。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一结束，爱奇艺便公布了一份会员可以在该平台上看到的“影片清单”，包括获得最佳原创歌曲的《一个明星的诞生》和获得最佳视觉效果的《登月第一人》将在爱奇艺播出；获得最佳男主角、最佳剪辑、最佳音效剪辑、最佳混音音效的《波西米亚狂想曲》，获得最佳导演、最佳外语片、最佳摄影的《罗马》以及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宠儿》也将于爱奇艺独播。

可以确定的是，除了以上这些名单，爱奇艺还将会把更多的奥斯卡影片收入囊中。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中国势力在奥斯卡的影响除了唯一缺失的中国电影之外，影响几乎是全方位的，从前期投资联合出品，植入赞助，再到影片引进，网络平台权益，几乎处处都有中国元素的凸显。

这样的全方位渗透背后除了中国崛起的经济实力之外，奥斯卡越来越商业化的作风也提供了便利。除了前文提到的美国影艺学院决定将最佳摄影、剪辑、实景短片和妆发安排在广告时段颁发，将转播时间压缩在3小时的举措受到包括李安在内的大导演的抗议之外，学院还曾经考虑设立增设“最佳人气电影奖“”，让卖座大片名正言顺有小金人可以拿，结果美国媒体抨击奥斯卡奖“为收视宁可媚俗至此”，结果炮声隆隆之下，学院只好暂时搁置这一想法。

平心而论，奥斯卡奖商业化的追求与中国资本渗透好莱坞的势头其实有很大的潜在交集，未来如果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元素出现在奥斯卡上，恐怕并不需要感到奇怪，毕竟，所有的颁奖礼本质上都是商业行为，所有的参与者都需要金钱的支撑，这一点上中国电影公司确实可以提供很大的助力。

当然，作为老牌奖项，奥斯卡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这么多年中国的各类影片硬是没有机会获得提名，足见商业大潮之下美国学院还是“有所为，又有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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