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合伙人Aaron Harris：创业公司的“乌托邦赌注” | 投资者说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Aaron Harris ，编译｜宽带资本（ID：bjkdzb）

技术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显学」，从技术崇拜到技术批判，两个端点间存在着无数争议。

但对创业者和投资者而言——技术带来的积极作用值得赋予更高的期待。很多人都听过「Software is eating the world」这句话，其中不乏忧虑却也充满想象：如果软件“吃掉”世界，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在此之后，会否又诞生一个新「物种」再次取而代之？

本文内容来自YC合伙人Aaron Harris，他提出了两种看待技术的视角——「乌托邦赌注」与「末日赌注」。在他看来，创业者和投资人大多是乐观的未来预言家，风险投资就是一种乐观的实践。他们相信技术变革的力量正在把人类带往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是为「乌托邦赌注」。 

01 

新技术究竟会给未来世界带来哪些具体改变，我认为彻底弄清楚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投资创业公司大概率上是在押注——那些掌握新技术的团队或基于现有技术开发应用的团队，是否能创造出足够大的变革，让自己跻身于大公司的行列。

我们不仅难以预测未来技术可能引发的变革，也很难断言某一段时期内技术的影响以及这些影响是好是坏。事实上，在特定时期内，假定技术有害反而更不容易出错；即使从长远来看，这项技术具有非常正面的影响。

计算机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二战期间，纳粹使用IBM的卡片分类机组织了大屠杀的各方面事项。同一时期，艾伦·图灵(Alan Turing)正在协助英国军队破解Enigma密码，并建立了现代计算机的基础。内燃机，帮助人类前所未有地拓宽了行动与贸易的范围，但也加剧了人为导致的气候变化。

02

既然我们在技术可能带来的变革上无法做到全知，我认为有两种视角可以评估创业和投资，我称之为「乌托邦赌注」(Utopia Bets)与「末日赌注」(Apocalypse Bets)。

最极端的例子就是AI。在一类人的框架中，人工智能创造了一个独有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所有的难题都得到了解决，我们探索未知、欣赏艺术、善良无邪。在另一类人的框架里，AI毁灭了人类。

就我所知，很多人都喜欢谈论「末日赌注」。表现得愤世嫉俗，将未来想象成一片末世废土，某种程度上能获得情绪上的满足。我认为人们这样做的原因之一是，他们不想看起来很蠢，而且想要对抗可能产生的可怕后果。如果你预测某些事将顺利进行但事与愿违，那么不但坏事发生，更糟糕的是你会因为预测错误而丢脸。如果你预测某些事情会变得糟糕而且确实如此，至少你是对的；如果事情变好了，你的生活也会更好，每个人都会忘记你的错误。 

当然，「末日赌注」在公众的想象和媒体中很受欢迎，正如你在书籍和电影中所看到的——技术摆脱了控制，反过来摧毁了人类。打开新闻或读报时，你可以找到无数的评论者正在积极讨论这件事，为什么我们对技术的热爱带来了不可阻挡的污染，带来了无法控制的武器，带来了足以消灭一半人类的流行病？

无论何时，只要市场开始下跌或加剧波动，人们就会更加普遍地谈论一切将变得如何糟糕，因为他们在害怕。在一些情况下，投资者预测形势必将越来越坏，大多以做空市场的方式大赚一笔*。然而不管怎样，我都没有遇到过在「末日赌注」下做风险投资的人，无论他们如何看跌其他市场。

*1992年“黑色星期三”，索罗斯狙击英镑事件。这件事看起来像末日赌注，但事实上可能阻止了英国经济继续衰退。

理由是什么？我认为资本主义的本质正是一场对未来的赌注。长远来看，投资被赋予了积极的预期回报，市场总体上对经济增长还是抱有信心的。如果你不相信这一点，你就永远不会投资。如果这个设定相对合理，那么我认为风险投资就是一种乐观的实践。

创业公司放大了这场对未来的赌注。在创业公司中，创始人和投资者都在下注，赌一小撮人可以改变世界的运作方式，并在此过程中大赚一笔。创业者付出的大部分努力都是为了改善这个世界，我从没听过哪个创业者觉得世界变得更糟反而有利于公司业务。我猜可能只有武器制造商这么想。

从这个角度看，创业公司是兑现乌托邦赌注的载体。不过很少见到一位创始人会说公司本身有能力创造乌托邦，但他们大多相信技术变革的总体力量正在把人类推向更好的地方。这是有道理的，如果看到自己付出了心血，结果只是让这个世界更得更糟，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03

就我所知，好的投资者会将乌托邦赌注视为投资特定公司的直接理由。他们很少先考虑好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然后找一家公司去做。相反，他们通常会从这样的问题开始：“设想未来城市将有4000万人口，所以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来使这些城市运作良好？”这样的预设衍生了子问题和分支假设，投资者可能需要将交通、通信、物流等等领域的问题再纳入考虑。这些领域中的每一个都涵盖了一系列潜在的公司，都是可能的投资对象。

这种思维过程对投资者来说有两个好处：一方面，定义未来的应用场景让投资者有机会公开谈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如果他们说出了一些有意思的点，那些正在思考相同问题的创业者可能就会参与进来一起探讨。其中会有一些非常专业的人，他们最终可能就创办了一家值得投资的公司。也不乏有创业者已经非常深入地思考过这些问题，但并不相信有人会投资这些疯狂的想法。当这些人真的付诸实践时，对投资者而言是第一批投资机会，就算投资人错过了，他们对现实世界而言，也是努力尝试有趣想法的例证。

这个思考过程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更加微妙。深入思考特定的问题对投资来说能起到非常有用的过滤效果，但它也可能会产生误导。一方面，这无疑可以帮助投资者区分好与坏。但如果因此压过了创始人的重要性，就可能导致重大的投资偏见。

这通常会导致资金流向那些表面看起来不错的公司。更切实的是评估创始人是否真的优秀，并且有能力建立一家有希望帮助乌托邦赌注兑现的公司。你可以通过分析创始人对重大问题的理解程度来对他进行考量，所谓重大，即这些想法可能决定世界下一步的变革方向。事实上，最好的乌托邦赌注与创始人有关，与他们对世界将往何处去的看法有关，而不是投资者的先验假设。这些先验假设实际上可能会造成假阴性错误(false negative)*，因为最好的公司常常懂得利用市场上某些别人不知道的因素，而这些因素在外部专家看来是没有价值的。

*假阴性错误，统计学称第二类错误，指的是把那些本来就具备你想要确定特征的对象，当做是不具备这些特征的对象而放过了

与之吻合的一个观点是，最好的创始人懂的远比他正在做的要多，而且他在这件事上比任何人都更有热情，更有刨根问底的精神。这些创始人会不断颠覆投资者的思维方式，投资者能够从他们身上学到更多东西。如果一个投资者比一个创始人更懂行业，并且对这个方向充满热情，那么他应该去创业！

如果创始人和投资者在未来发展上能够相得益彰，互相理解，那么他们最终建立的合作远比那些仅靠高回报率驱动的关系更加坚固。在寻找投资者时，创始人需要了解他的乌托邦赌注是什么，这件事非常重要，因为这将有助于构建双方真实有效的对话。与一厢情愿相比，这是筹集资金更有效的途径。

这并不是说通过这个过程搭建关系总是顺利的。事实上，当两个对未来都抱有强烈愿景的人聚在一起时，对愿景的每一个差异都可能导致冲突。然而，如果双方真正努力让未来变得更好，那么他们应该能够找到共同前进的方法，创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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