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5G长征：“缺钱”后遗症延续

文｜甲方研究社

欧洲5G正在以“挤牙膏”般的速度向前推进。

7月22日爱立信首席执行官鲍毅康（BörjeEkholm）向媒体抱怨，在5G建设方面，中国和美国已超越世界其他地区，而欧洲各国政府却似乎更喜欢赚快钱。

对比中美两国对5G强大的支持力度，欧洲5G的安全性以及如何更好地分配频谱资源都要经过严格论证，割裂的市场、严苛的监管更加剧了5G推进的难度。

4G时代欧洲已经掉队，以至于欧洲至今没有一家能与美国的Netflix和优步，或与中国的腾讯和阿里巴巴竞争的数字冠军企业。

在真正的变革到来之前，欧洲很多国家却变得畏首畏尾。

5G布局现状：爱立信、诺基亚“故乡”一骑绝尘，整体布局整体迟缓

欧洲各国在5G的布局上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局面。

拥有全球顶级移动通讯商爱立信和诺基亚的北欧对5G表现出空前的热情，这与欧洲其他国家形成鲜明对比。

2018年9月，全球第一个5G电话从瑞典电信设备巨头爱立信的希斯塔实验室拨出。

随后的12月，瑞典完成首轮5G 700M频谱拍卖，爱立信和泛欧电信公司Telia随后在瑞典皇家理工学院（KTH）共同按下5G网络启动按钮，这是瑞典首个采用标准技术的5G网络。在2020年底之前，瑞典计划在其国内大规模提供5G信号。

（图源：LightReading 甲方研究社编译）

芬兰在诺基亚的助力下，进入“赶中超美”的行列。

2018年10月芬兰政府进行的频谱拍卖中，包括Telia在内的三家运营商是获得商业5G牌照。12月，芬兰运营商Elisa正式宣布商用5G网络，并且推出了全球首个5G移动套餐。

其他北欧国家的5G进度同样不容小觑，2020年底，丹麦计划实现全国范围内的5G覆盖。冰岛预计2019年将向英国19个城市继续推出，2020年建立并运行1000个5G基站。

北欧国家之所以在5G领域一骑绝尘，除了爱立信和诺基亚的强大助攻，更为重要的是北欧五国对待5G一致的态度和行动纲领。

2018年5月，丹麦、芬兰、冰岛、挪威和瑞典5个北欧国家的总理（首相）签署了一份合作信函，承诺各国将共同致力于引领欧洲的5G发展，呼吁北欧国家在全球率先推出5G业务。

包括鼓励开发新的测试设施；确保区域内5G频段的技术协调；消除5G网络部署过程中的障碍，尤其是基站和天线的建立；鼓励并规划5G在特定行业的发展，比如运输、通讯、制造业等。

北欧各国相对低廉的频谱资源可以让运营商可以无负担地布局5G生态系统。

2019年2月，瑞士进行了5G频段的拍卖，最终参与竞拍的Swisscom、Sunrise和Salt这三家运营商以合计3.8亿瑞士法郎(约3.79亿美元)的价格，获得了相关的5G频段资源。

对获得瑞士5G频段的三家运营商来说，此次他们获得5G频段资源所支付的费用较目前已经拍卖了5G频段的欧洲国家而言，3.79亿美元已是非常低了。

意大利去年也进行了5G频段的拍卖，其通过5G频段的拍卖是筹集到了70亿美元，瑞士的3.79亿美元仅其的5.4%。

芬兰频谱拍卖价格更是“白菜价”。

2018年10月，芬兰频谱拍卖，TeliaFinland出价3026万欧元（3490万美元）获得波段A，即3410-3540MHz波段的频率资源；Elisa花费2635万欧元购得波段B，即3540-3670MHz波段的频率；DNA则花费2100万欧元购得波段C，即3670-3800MHz波段的资源。

推出5G的其他欧洲国家，态度均较为保守。

在英国等市场，运营商正在投入5G频谱的分阶段拍卖，2018年4月越英国进行首次频谱拍卖，沃达丰、O2、3和EE以13．5亿英镑的价格获得从50MHz到20MHz的3．4GHz频段频谱。至今尚无新频谱拍卖消息传出。政府仿佛担心一次发放太多频谱会导致用药过量一般。

到2027年，英国大部分地区将完成5G网络部署。德国要实现全国5G覆盖要到2025年。意大利在2020年底只能覆盖到22%的人口。

在尚未推出5G的国家，主要原因是政府尚未发放新频谱。东欧的大多数国家都属于这一类，但法国也是如此。

可以这样说，在5G的推进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以外的欧洲国家距亚洲和美国有3-4年的差距。

观望5G：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欧洲电信运营商对5G的意兴阑珊并非没有原因，历史遗留下来的后遗症还在持续影响欧洲国家对通信技术布局的态度。

欧洲电信运营商普遍采取观望的态度，5G对于它们的风险在于需要购买大量频谱，而这些频谱10年后才开始盈利。

中国免费授予电信运营商频谱牌照而不是将其出售。美国和欧洲虽然同样采用频谱拍卖，但前者将一些非常高的频率带宽的投标价格定在每百万赫兹每人口十分之一美分，这使得这些电波成为有史以来最便宜的电波之一。

欧洲希望快速部署5G，但依然高企的频谱价格让参与者望而却步。

天价频谱拍卖拖垮运营商

2000年前后，当普通中国人逐渐熟悉手机和2G业务的时候，欧洲就已经开始考虑建设3G网络了。

2000年，英国启动3G频谱拍卖，当时英国电信、One2One、Orange、3和沃达丰不惜出高价竞争，最终为此共付出了220亿英镑的巨资。在欧洲大陆上，德国3G频谱拍卖更夸张，德国政府最终卖出了500亿欧元的高价。

进入4G时代，欧洲一直在4G网络上动作迟缓，核心原因在于运营商在十年前在3G网络的投资中大伤元气，当时他们因频谱拍卖和设备投资付出了惨重的。这让他们的资产负债表不堪重负，他们仍然要将3G的投资回收。

美国债券评级机构穆迪公司的高级信贷专员劳拉·佩雷斯（Laura Perez）指出，“考虑到自3G时代以来欧洲电信行业的惨淡情况，在5G网络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欧洲电信运营商将非常谨慎，他们很可能在初期不会投入大笔资金，直到能确信5G网络能给他们带来更多收入他们才会放心地把资金投入进去。在5G时代里，欧洲人会逐步地推出5G服务，限制投资规模，直到整个5G产业足够强大为止”。

意大利政府2018年通过拍卖频率使用权就获得了近65亿欧元的收入，这个价格是英国的3倍、芬兰的10倍。对于电信运营商而言，意大利政府的做法无异于“抢钱”。

考虑到在竞争已经十分激烈的意大利电信市场上很多运营商都是负债运营的，意大利频率使用权的拍卖对该国电信行业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5G是一个系统工程，频谱资源消耗运营商大量资金，投入到基站建设、光缆铺设等基础建设中的资金自然减少，5G速度布局缓慢是必然的结果。

以德国为例，德国电信投标频谱投入了22亿欧元，德国电信表示这笔钱原本可以用来建设大约5万个移动基站。该运营商7月在柏林和波恩推出了试商用5G服务，但其预期到今年年底投入使用的5G天线不会超过300个。

据欧盟测算，覆盖整个欧洲大陆的5G网络建设和相应的光纤铺设需要5000亿欧元的投资规模。电信集团对于如此大规模的电信基础设施投资举棋不定也在情理之中。

市场分裂，价格战严重

拥有3.3亿人口的美国市场，拥有4家大型移动运营商，T-Mobile与Sprint合并提上日程。在中国，三家运营商为14亿人口提供服务。

欧盟拥有约5.1亿人口，却拥有多家大型电信集团，包括德国电信、Orange、沃达丰和西班牙电信，以及众多与巨头进行竞争的相对规模较小的运营商。

多如牛毛的电信集团，电信集团之间竞争，让行业竞争异常激烈。

2012年1月，由泽维尔·尼尔（XavierNiel）领导的运营商Free Mobile发起了价格战；Free携低价服务进入市场后，其他三家运营商都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陷入价格竞争战。

近年来，西班牙主要电信运营商一直在打价格战，在红海市场上争夺用户，现在随着大量并购，如Vodafone收购了Ono，Orange收购了Jazztel，智能手机上网，电信运营商也逐渐改变竞争策略，纷纷开始涨价，引发用户不满。

七年后，竞争的副作用让这些玩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从2012年到2018年，欧洲电信运营商的总市值从2340亿美元下跌至1330亿美元，蒸发了近一半。在同一时期，美国电信运营商的总市值增加了71%，达到5320亿美元；亚洲电信运营商的总市值增加了13%，达到5610亿美元。

此外，欧洲监管机构一直在持续反对并购活动，他们认为这将导致价格上涨并损害消费者利益。分散的电信运营商在5G的竞争中并不占据优势。

亡羊补牢

欧洲在5G的布局上虽然慢人一步，作为电信制式的主要参与者，欧洲在电信技术领域依然具备优势。

2G时代，欧洲吸取了1G的教训，在欧洲内部整合了力量，推出了统一的制式--GSM，并且迅速的全球推广，成为了全球部署最广泛的移动通信制式，牢牢的占据了2G时代的霸主地位，也因此涌现出来了爱立信、诺基亚、阿尔卡特、西门子等一系列的通信制造业巨头公司。

即使面对3G时代强悍的对手高通，依靠拥有全球主要的移动通信制造业企业的优势，欧洲凭借着庞大的工业能力和研发能力，3G三大标准之中的WCDMA依然是最成熟的网络技术，也是全球最广泛被部署的网络制式。

在5GNR的标准必要专利之中，欧洲的通信业巨头诺基亚和爱立信依旧是5G标准必要专利的主要拥有者之二。

欧洲想要在5G竞争中，需要反思过去，着眼长远。

购买频谱的花费让运营商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以至于影响了欧洲运营商在3G网络基础设施上的投资力度和规模。无论运营商还是各国政府，都认为这是一个必须吸取的教训。

于是2013年英国拍卖4G频谱时，仅获得了23.1亿英镑。德国在2015年拍卖5G频谱时，也只拍出了51亿欧元。

对于运营商而言，在事关公共基础设施的产业上不应该只关注一时得利，还要看到长远价值。

5G对于欧洲最大的价值在于提高工业生产率，如果欧洲落后于美国和中国，这一地区的公司可能很难在全球舞台上进行竞争。

5G在经济上的重要性可能比目前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如果这些超高速连接推动了新服务的产生，那么开发人员可能会涌向拥有最佳5G基础设施的国家。有的公司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谷歌，而欧洲可能会拥有自己的数字巨头。

不得不提的是，欧洲布局5G受到美国方面的压力，关于5G安全性问题与发展机遇，欧洲国家应该权衡利弊。

根据路透社消息，GSMA预估如果欧洲不从中国供应商处购买电信设备，5G部署完成将增加约550亿欧元（620亿美元）网络成本，整体进度将推迟约18个月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华为出现在欧洲多国的采购名单上，相对廉价的电信设备有助于欧洲减轻负担，加快5G布局进度。

总而言之，欧洲电信行业的发展问题积重难返，但5G的浪潮迫使他们必须积极行动起来，投身到这场科技带来的巨大变革中。

参考资料：

LightReading 《欧洲的5G长征》

观察者网《欧洲还有能力与中美在5G领域竞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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