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丨音乐先声(ID:nakedmusic),作者丨Echo,编辑丨范志辉
11月27日,据外媒报道,Nicki Minaj在Spotify总播放量超过200亿次,成为Ariana Grande和Rihanna之后第3位达到这一成绩的女歌手,也是史上第1位Spotify播放量破200亿的女Rapper。
就在几天前宣布格莱美奖提名时,仍旧未获提名的Nicki Minaj还发文吐槽:“永远不能忘记格莱美没给我最佳新人,当年我有7首歌同时在Billboard单曲榜上,并且首周成绩比过去10年里的任何说唱女歌手都好,激励了一代人。他们却把最佳新人给了白人Bon Iver。”
自2010年推出首张专辑《Pink Friday》,Nicki Minaj就一夜爆红,并在之后的十年中一直稳坐圈内头把交椅。可无论是格莱美奖代表的主流音乐市场还是说唱圈,对她的认可都来得十分缓慢且艰难,不仅因拒绝更换表演曲目而被格莱美奖封杀7年之久,还一直承受着圈内部分评价者关于“非Hip-pop正统”的质疑,而她被外界讨论最多的仍是身材和私生活。
正如乐评人呆若木一在Nicki Minaj的《Queen》乐评中提到,这张专辑对于市场性与本源性的努力调和,是说唱界女性举步维艰的一个侧影。Nicki Minaj用无隙可乘的音乐抵抗着说唱圈对于女性偏见的同时,却也间接地加深了外界对于女Rapper的刻板印象。
在说唱圈将一枝独秀的美国优秀女Rapper奉为单一模仿对象的过程中,Nicki Minaj鲜艳的外形、自傲的风格、开放的作风,不仅深深影响着世界各地的无数后来者,也共同塑造了女Rapper这一群体在大众视野中的性别形象。
放眼望去,各国的著名女Rapper,包括东亚的中、韩、日,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欧美风。从国内的万妮达、VAVA,韩国的Jessi、CL、泫雅,再到日本的CHANMINA、大门弥生,欧美妆、沙漏型身材、性感装束似乎已经是女Rapper的标配。
人们对女Rapper的关注也一直偏离重心,对外貌、身材或者私生活的关注度要远远多于对其自身实力的关注。就国内来说,提到万妮达,很多人可能会想到她的身材不错;说到VAVA,很多人会更想知道她成名前和某位“电音大亨”扑朔迷离的往事;说到Lexie刘柏辛,大家则会说她撞脸Rihanna。
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首先在于说唱文化中很多前沿的东西都来自欧美,因此大家会主动接触本源文化,例如显露身材的着装打扮、大胆果断的表达方式等。尤其在本土说唱文化尚未成型的情况下,这种模仿会更加明显。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欧美女Rapper的风格也并非从诞生初便是Nicki Minaj这般“麻辣”的,真正奠定了如今说唱女歌手的着装和风格的是她之前的Lil Kim。
早在1980年,Hip Hop刚诞生没多久,在布朗克斯的Hip Hop派对里,就已经出现了Debbie Dee这样的先驱。到了80 年代末至 90 年代初期,Monie Love、Roxanne Shante、MC Lyte、BO$$、JJ Fad、Lady of Rage等一个个 hip-hop 女战士的名字闯入大众视野。与此同时,她们那种刻意模仿男性 Rapper 的形象也逐渐成为一种符号。
此后,女Rapper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度,也逐渐朝着流行化的主流市场发展。但想要在一众男性主导的说唱界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她们开始思考——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天然优势呢?于是越来越多的女Rapper开始“贩卖”性感,比如说Trina、Eve、Foxy Brown、Shawnna等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Lil Kim。
Lil Kim开启了说唱女歌手的性感之路。作为说唱歌手 Biggie背后的女人,Lil Kim从和Biggie相遇到展现出自己“露骨歌词”的能力,然后被Biggie发现了她的市场潜力,使其性感的形象进一步加强,《Hardcore》这张诞生于床上的“Sex Rap”专辑甚至还有两首歌曲接连登上了Billboard的说唱榜冠军。但在Biggie意外去世之后,Lil Kim的事业也开始走下坡路。此时,横空出世的Nicki Minaj算是坐享其成,刚出道就以相似的可爱黑人芭比形象大获成功。
Lil Kim
尽管在Lil Kim和Nicki Minaj之外,也有试图超越这种妖娆形象的优秀女Rapper,但如今的媒体总是强调视觉美学胜过其他美学。虽然视觉性和艺术性并不是相互排斥的,但那些被视为刻板印象的女性说唱美学的对立面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强调。主流媒体总是选择将注意力集中在更美丽、性感的Cardi B上,而不是外貌略显粗犷的Jane Chika上。
Lil Kim之后,Nicki Minaj、Cardi B延续并强化着女Rapper的性感之路,导致女Rapper群体始终囿于单一的类型框架,而只在如今的 Hip Hop文化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因为无论是她们对自己的定位、歌词的内容、标新立异的衣着打扮都很容易成为对前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而不同的人设、相似的炒作手法却恰恰是吸引受众的重要因素。
在美国,女Rapper卖弄性感也并非只是为了吸引眼球,根据《American Communication Journal》的研究报告显示,就像男Rapper把money当作自己权力、地位的象征,女Rapper则是将sex当作女权和独立的象征,其中有着浓重的说唱女权主义色彩。
说唱女权主义是进入21世纪黑人女权主义的最新形式,它在黑人女性主义的土壤中进化和成长,不仅继承了黑人女权主义的传统,而且发展了自己的主张。它通过强调女性的情欲自主为黑人女性赢得了真正的性解放,在传统的黑人社会中,黑人女性被认为是性欲亢进的半兽体。
正如女性主义被应用于不同的社会文化系统中需要针对本土语境对其表现形式进行调整一样,当女Rapper作为一种文化输出到世界各地时,也需要经历一个本土化的过程。然而,当女Rapper的欧美烙印根深蒂固,其他国家的女Rapper难免会遭遇不同程度的“水土不服”,尤其在性观念不那么开放的东亚。
相比Nicki Minaj对于“球迷”的坦然,国内女Rapper承受更多关于外貌的审判、荡妇式的羞辱。甚至连华裔说唱女歌手Awkwafina,即使并未在国内发展,仍旧因其不符合东方审美的长相而被一些低素质的国人大肆辱骂。
而从近几年的说唱综艺中也可以看到,当男Rapper们乘着这股说唱热一炮而红时,国内女Rapper却很少进入高位。在今年《说唱听我的》中,11强中只有Rarpid_望江晴一个女选手;2019年《中国新说唱》,女选手蜜妞止步于20强;2018年《中国新说唱》,十二强中只有唯一的女选手Lexie;2017年《中国有说唱》,冲进十二强的女选手只有VAVA和大笑。
相对男Rapper,女Rapper的基数本来就更小,不占人数优势,而在推崇男性气质的说唱文化中,女性也显得相对弱势。很多女Rapper选择在选秀综艺回锅,但却因圈层碰撞而备受争议,如参加偶像选秀综艺《青春有你》并进入十强的乃万,虽然成为今年最火的女Rapper,却遭受着来自说唱圈与饭圈的双重夹击。饭圈粉丝吐槽作为女爱豆的她“又当又立”;说唱圈粉丝吐槽她“实力跟不上名气,技术跟不上艺术”。
此外,在颜值至上的选秀节目中,女Rapper的欧美扮相也无法为国内观众所欣赏。在《创造101》中以第五名的成绩成功出道的Yamy,在此前曝出其老板对其进行人身攻击的录音时表示,自参加101之后,网络上关于她的词条总少不了“丑”和“年纪大”等字眼。而关于她长相的评价一直都是两极分化,有人说她是最符合西方人的东方审美,而如今的东方审美却认为她眼睛太小,并不符合主流审美。
换句话说,造成国内女Rapper的出圈困境有着多重因素,既有说唱界本身的男女失衡,也有着欧美扮相在中国的水土不服,更有着曝光渠道匮乏的产业因素。
当然,今年B站说唱节目《说唱新世代》的横空出世,也呈现出了不同于我们固有印象的中国女Rapper形象。学生气的石彤玺、胖乎乎的陈近南、神经质的于贞、萝莉风的小天,让我们看到了女Rapper除了“性感”之外,也可以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设。
此外,据传腾讯视频或许将推出一档全员女Rapper节目。尽管消息并未坐实,如果这档节目可以顺利推出,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国内女Rapper的出圈困境,间接加快说唱文化的本土化进程,扭转国内观众对女Rapper的固有印象。
今年夏天早些时候,播客自媒体The Brew Podcast的《有史以来50位最佳说唱歌手的名单》激起了社交媒体的愤怒,因为其中没有女性。对此,文化评论家Taylor Crumpton告诉英国广播公司音乐公司:“女性说唱歌手一直是该流派重要的一部分,但由于男性当权者的存在,负责人决定将他们的性别武器化,不给她们应有的头衔。”
而在历史上,男性一直比女性更多地听说唱音乐,这也会影响他们欣赏该类型音乐的方式。据Deezer在2019年的调查显示,在受众群体方面,说唱的女性受众的平均比例为32%,这使说唱成为了Deezer平台上第二大男性受众群体的音乐类型。
为何说唱界从歌手到听众的男女失衡都如此严重?其根源在于说唱文化中本身就有很严重的“厌女”情绪。在现实的底层生活中,黑人男性游离于家庭之外,女性承担家长角色,这严重背离了父权文化的设定。因此,他们想要通过说唱维持黑人底层社会中男性的父权统治地位。也就是说,说唱通过表达“厌女”情绪,强调黑人男性的“酷”,试图找回被社会阉割的底层男性尊严。
而在以“噪”闻名的乐队文化中,同样是男性的主场。仅拿近两年的《乐队的夏天》来说,没有一个女性主导的乐队成功进入了hot5,第一季的冠军乐队新裤子的女贝斯手赵梦,也有着自己的闪星乐队,知道它的人却十分寥寥。而两季的超级乐迷中,均只有一位女性,且都与乐队圈有着不少距离,专业乐迷中的女性也少得可怜。
而与女Rapper一样深受刻板印象困扰的,还有女DJ群体,她们因频繁出入酒吧等夜间场所,乃至性感的装扮而被认为是“不正经”的。可见,在音乐行业的诸多子行业中,女性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阻碍。
放眼整个音乐行业,也可以看到,“阳盛阴衰”并不止于说唱界。《福布斯》2019最赚钱音乐人Top40中,只有10组是女性,比例仅为1/4;在Top 10榜单中,仅有Taylor Swift和Beyonce两位女性音乐人入榜,比例仅为1/5。
2017年,独立音乐媒体Pitchfork在追踪北美主要大型音乐节演出阵容的性别比例时也发现,在23个最大型的夏季音乐节上,只有1/4的演出嘉宾是女性音乐人或者有至少一名女性的乐队/组合。2018年,女性音乐人占比虽然有所上升,但仅从14%增加到了19%,而有至少一名女性的乐团比例依然保持在11%。这意味着,70%的参演嘉宾仍然是男性或全男性乐队。
当我们落眼于华语乐坛,“阳盛阴衰”的趋势甚至不减反增。翻看各种排行榜,前十名之中,女歌手寥寥无几,主流乐坛中如今能够和男歌手争一争排名的,实际只有邓紫棋一人了。
尤其在流量法则下,华晨宇、周深、蔡徐坤、张艺兴、鹿晗、TFBOYS等男歌手都是顶级流量,即使跨界而来的肖战、王一博也是一发歌就冲上各个音乐榜榜首。而反观流量女艺人,其粉丝仍旧少了些冲劲,很少能让她们挤进榜首。这与近年来男色消费的兴起不无关系。
对于女Rapper来说,尚且还可以卖弄性感以博得眼球,而随着男色消费的兴起,整个女性音乐人群体或许都会变得更加艰难。吊诡的是,无论是女Rapper的贩卖性感还是近年国内兴起的男色消费,其中都有着一定的女权主义色彩,前者因女性性行为备受诟病而重申、强调女性的情欲自主权,后者因女性长久地作为被男性凝视的客体而试图利用消费的权利“反客为主”。
但同时,两者却又无一例外地在寻求进步的过程中制造出了新的障碍。前者因仍然建立在男性审美而备受诟病,且让女Rapper的形象落于单一,后者则因将赋权女性的议题纳入个体消费的领域而成为消费主义的炮灰。
无可否认的是,它们的确都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女性的平权进度,而意识到其当下的局限性是继续推进的必要条件。而当下女Rapper所经历的困境,不仅是女性音乐人的普遍处境,也是整个社会中的女性所遭受困境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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