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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王新喜
毫无疑问,短视频电影二创的冬天已经提前到来。
早在4月23日,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等视频平台联合500多位艺人,加上 53家影视公司联合发话,再次呼吁短视频平台推进版权内容合规管理,清理未经授权的内容。并表示将对未经授权进行剪辑、切条、搬运、传播等影视剪辑行为,发起法律维权行动。
目前又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国家电影局发布了公告,点名 “ XX分钟看电影 ” 、 “ XX分钟看完XX电视剧 ”,表示要加强电影版权的保护,依法打击短视频侵权和盗版行为。
某种程度上,长视频平台剑指短视频二创解说,本质是源于一种增长焦虑。QuestMobile最新数据显示,2020年12月,国内短视频用户规模同比增6%至8.72亿,月人均使用时长为同比增39.7%至42.6小时。
而长视频平台则呈现下滑之态势。数据显示,2020年9月,在线视频全行业月活已经从去年的9.26亿下降到8.45亿,渗透率都同比下滑8.4%。
而短视频二创某种程度上影响了长视频平台的流量与用户增长。
从当前的数据来看,剪刀手“侵权”内容数目增长迅猛。据《2020中国网络短视频版权监测报告》数据显示,从2019年至2020年10月间,累计监测疑似侵权链接1602.69万条,独家原创作者被侵权率高达92.9%。
本质上,市场上之所以能诞生众多“ 三分钟看完一部电影 ”的短视频二创生产者,源于这类视频门槛很低,写稿、配音、下素材、剪辑,成本很低,简单剪辑之后,就能快速的吸粉赚流量,而且变现方式也非常多元化,包括广告、带货、教学收徒甚至出售账号等方法变现。
“剪刀手”们这种搬运方式,显然影响了拥有版权的长视频平台方的利益。
长视频平台主要是依赖广告与会员营收,他们为影视作品付出了巨大的版权购买成本,剪刀手们任意搬运,针对影视作品二创,一方面侵害了长视频平台们的内容版权,造成了长视频平台的用户流失,原创作品流量下滑,进而影响了平台的广告收入,此外,也导致会员付费观看的欲望与平台的会员收入下滑。
但尽管如此,长视频平台也需要思考,短视频追剧火爆,这意味着大量需求,同样的内容源,为什么被短视频UP主剪辑讲解之后,观众就愿意驻足观看了、自己原版却无人问津呢?
因为这本身是一种有效的影视剧种草的模式,也是一种契合观众碎片化吸收影视资讯的方式。
另一方面也如笔者此前指出,短视频平台是内容免费策略,它通过算法机制推荐用户偏好的内容,做大用户规模之后,主要依赖广告营收。
而长视频平台上存在砸大钱购买的最新影视作品与流量明星剧,它更在意付费的用户规模与比例。它需要将这部分内容作为主打爆款,去吸引潜在的流量粉丝群体为之付费。
这导致长视频平台基于会员营收的原因,购买了大量小鲜肉影视剧的版权,试图通过流量明星+粉丝经济,来吸引付费意愿高的粉丝为之付费。
当然,从QuestMobile数据来看,流量明星+粉丝经济的策略也争取到了不少会员付费群体,爱优腾会员留存占比在提升,但与此同时,许多愿意看精品好剧的理性追剧用户也在流失。
此外,长视频广告时长对非付费用户不友好,而短视频却随时随地都能看,满足不同场景的需求。
因此,无论是算法主导下的内容质量,还是碎片化随时随地的观影环境与打开频次,长视频都打不过短视频。
但两者并非非此即彼的竞争关系,也存在互相导流的促进关系。因为从另一方面来看,对于长视频平台和影视公司来说,短视频平台本身也是不错的宣发渠道。
其实对于新的影视作品来说,短视频平台上的大量二次剪辑解决创作往往更容易形成自来水效应,推动更高的票房。
从2017年《前任3:再见前任》靠“哭”、分手和“吃芒果”等在抖音大获成功,到《我和我的祖国》映前就吸引了大量用户上传影片相关的原创内容,获得一大批“自来水”,再到《李焕英》逆袭《唐探三》,可以看到抖音电影营销在扭转票房劣势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如今观影趋于理性、流量分散化的时代,以抖音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正在成为“双微”之外,电影宣发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渠道。
早前看电影杂志出版人三木在某电影营销论坛上就指出,电影《你好,李焕英》最大的成功,本质是用户在短视频平台上二次创作的发酵。
因此,影视作品二创剪辑,这或许是视频时代发展下的一个大趋势,在碎片化时代,用户本身存在这种短平快看剧的需求,而短视频在当下也是电影的媒介与载体,更能够掌握了电影产业的消费数据画像与口碑走向,对电影的票房影响越来越大。
抖音这类短视频平台当下与影视行业的联合运营与连接也在变得越来越多,因此,无论是长视频平台还是电影发行版权方,想要完全杜绝短视频二创剪辑,是基本不可能的,在时代大势面前,应该找出一个两全之策。
对于行业来说,当下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是明确二创侵权的边界,划出侵权的标准线在哪儿,这其实是当下众多二创剪刀手们的集体诉求。
微博拥有70万粉丝的知名短视频创作者剪刀手轩辕”此前表示,称希望平台和版权方也可以尊重一下“剪刀手们”的热爱和心血,区分用心之作的“二创视频”与简单的切条、搬运,也可互相协商一个平衡点。
也有业内人士表示,究竟什么样的内容、超过多少时长的剪辑算侵权,当下还没有明晰的定义。某影视剪辑UP主就坦言影视的版权边界很模糊,有的只用一点片段就不行,有的把全剧分段切了上传也没事,处不处理要看平台。
根据北京某律师对著作权内容进行长拆短、剪辑汇编、重新配音、速看合辑等二度创作,都属于对著作权内容的使用,需要征得权利人的许可并支付报酬。
其实,可以看到,面对长视频的版权大刀,短视频电影UP主们多数求生欲望非常强烈。
有律师认为,根据已有的相关判例来看,对短视频使用长视频图片、片段进行二次创作是否属于合理使用的判断标准是二次创作作品是否构成对原作品的“实质性替代”。
所谓‘实质性替代’是指观众在观看了二创作品后,会对原作品的核心内容有较完整的了解,以至于不愿再看原著影视作品,在这种情况下,则意味着影响到了原创作品的版权利益,可以判定为侵权。
如果从当下短视频的解说模式来看,众多追剧账号基本上是沿袭三段式解说模式,即一部电影分上中下三集,分三个短视频来讲
从笔者的观察来看,大多数这种“三段式”电影解说,基本上是把一个电影故事从头讲到尾,从主要情节到关键细节、整体逻辑等基本脉络都梳理清楚了。
如果从‘实质性替代’这一角度来看,众多短视频电影解说账号都难逃侵权之责。对于行业来说,对短视频二创的侵权界定给出相应的标准,无疑是当务之急。
而短视频平台丧失了二创解说这一领域的流量与用户,是否会影响到平台的流量与用户增长?还很难说,但短视频如何想办法囤积自己的影视版权,以及与长视频平台建立影视版权授权模式,可能是当前需要思考的。
另一方面,从目前来看,许多头部UP主也有意从版权方处获取授权,但影视作品从制作、出品、发行到长视频平台的版权购买,牵涉到多方的利益授权机制,申请授权途径的不明晰,普通创作者很难获得授权。
当前影视业联合倡议书里也明确指出了“愿意以开放的心态,和短视频平台以及公众账号生产运营者共同探讨合理、可持续发展的授权方案”。这在某种意义上,未来可能在UP主、长视频平台、电影版权方、短视频平台四个利益相关方,最终会探讨出一个完善的版权授权以及分销方案,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时间。
在电影局发声打击影视搬运侵权的背景下,电影二创剪刀手们可能难以再通过“抽帧”“放大”“镜头翻转”“添加字幕”等手段躲避侵权,当然也无需担心被一刀切。
毕竟,国家电影局也已经表态,支持电影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加强自身建设,依法开展电影作品著作权集体管理,鼓励与院线电影版权保护联盟等共同开展电影版权维权,一方面维护电影版权权利人的合法权利,一方面便利使用人合法使用。
这本质是推动版权授权、多方合作的信号。
如果正当的授权机制与困境破解,电影二创剪辑不会消失,未来很可能在制度规范下,二创们将在合理、有严格边界的范畴内进行二次创作。
只不过,剪刀手们可能还需要额外付出相应的版权费用,而不再是零成本免费搬运剪辑。
在在种种版权限制与规范之下,笔者的一个推测是,短视频二创解说的标准可能被进一步规范,对于最新的影视作品,更多是采用预告、不剧透情节的二创解读方式去更好的为影视作品本身引流。大幅剧透以及完整情节解读可能再难行的通。
因此,剪刀手们可能需要提前适应解说方式的转变与内容风格定位的转变,与影视剧互为引流,达成一种共赢。
只不过规范之后的影视追剧二创账号在吸粉、赚取流量的吸引力上可能会下降,这也将对拥有大量版权的长视频平台构成利好。
事实上,当前长视频平台也意识到自身平台机制的问题,在着力改变。
当前长视频平台剧情注水,流量当道的情况颇为严重,长视频平台也需要反思自身的内容生产机制与分发模式的弊端。
从在线视频行业的产业链来看,一方面是长视频平台大量的影视内容都是通过向影视公司、电视台等版权方高价购买,一方面也有投入平台自制,投入了大量的版权成本,它需要依赖会员付费观看机制来维持它的内容版权模式的运转。
平台购买了什么内容,推荐了什么内容,决定了观众能看到什么内容,为什么内容付费。
而当下无论是长视频平台方还是影视内容制作方均有一致的共识——市场上的流量明星拥有大量的忠实粉丝,尤其是女性粉丝群体庞大,为爱豆付费意愿强烈, 内容制作方大量启用流量明星,让粉丝去嗑CP,为流量+IP的粉丝内容付费,而平台方也大量购买这类电视剧集版权,争夺更多的会员付费用户。
这种策略也为平台争取到了不少会员付费群体,但与此同时,大量观众尤其是男性观众也在流失以及被劝退。长视频平台近年来由流量明星主演、大IP、大投资的大剧不少,却没几部能真正受到市场认可。
这其实陷入了一种短期会员导向的战略,一方面是付费会员收入增长,但另一方面是整体用户规模与流量下滑,长期来看,随着观众成熟,流量明星+粉丝经济的玩法如果导致内容质量迟迟上不去,用户活跃度下滑的趋势可能依然无法阻挡。
长视频要打的其实不仅仅是短视频二创,而是要变革自己的内容推荐机制与内容生产模式,一方面是引入算法推荐机制,将平台上的优质好剧针对性去筛选出来,做好优质内容的筛选与精准推送,使之适应新时代下的用户观影习惯与节奏。
一方面是可以考虑与影视公司建立一种良性的内容制作生产、分发机制,有意识的摒弃粗制滥造的影视剧,通过良性的市场机制运作,培育平台优质影视作品生存的底层土壤。
此外,长视频平台还可以设立一个可供短视频“二创们”自由剪辑的版权素材库,短视频创作者要获得电影版权素材,可以通过版权付费的方式进行获取。
这样一来,长视频平台开辟了新型的营收模式,而短视频二创们也因此有了通过付费模式合法利用素材的正规渠道。
此外,平台方与版权方可以思考通过平台独家授权或者开放授权模式来解决,不过,对于大量的普通创作者来说,获得版权方的授权并不容易,他们不太可能接触到片方或者宣发团队,这可能需要片方授权短视频或者长视频平台进行版权分销,形成层层负责的产业链授权机制。
当然,也有业内人士提议, 可以借鉴卡拉OK行业对于音乐版权之争的处理方案,以此解决多方利益分配问题。
从未来的走向来看,长视频平台手握版权优势,可能会独家授权给自己旗下的短视频平台,成为独家内容,以此引流,形成平台内的长短互带。
其实当下长视频平台已经在做了,比如今年来优酷短视频品牌“优酷快看”已经在联合站内电影频道、淘票票举办了创作者评奖活动,评选“影荐官”,试图打造影视综艺短视频社区,形成长短互带。爱奇艺随刻也在开拓长短联动的玩法,从内容二创、粉丝打榜、联合创作等,开始打造专属的互动社区等。
当前影视剪辑类短视频也是抖音快手等平台上的粉丝增长最快的领域。根据短视频工场与星榜联合发布的榜单,2020年12月,粉丝增速排名第一的是影视剪辑类账号,其中在达人榜单中,影视类内容占比超过50%。
长视频向短视频发动版权大战,或对短视频影视二创账号的未来造成了一定的不确定性,如何应对这种版权大战,也是短视频平台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 。
剪刀手们的困境在于,他们在道德与法律上都站在理亏的一方,而且大多认同影视剧版权方的维权行动是合理且合法的。
对于他们而言,授权途径、评判标准的缺失才是悬在他们心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其实更期待整个行业有一条准绳,能够划出侵权与合理剪辑的分界线,不至于因此被砸了饭碗。
这种信号也显示出,长视频与短视频将迎来新一轮博弈之战与用户争夺之战,短视频在影视用户与流量上想要持续维持高速增长,可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方面,短视频平台可能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去持续监测、应对长视频平台的投诉,下架部分侵权影视二创内容,并制定相应的影视二创、解说标准。其次是平台也需要去采买相关的电视剧和电影版权,准备更多“库存”,事实上,当下部分短视频平台已经在有意识的购买、自制与囤积影视剧版权,被迫应战。
这种信号也显示出,长视频向短视频发动的新一轮用户之争与流量之争,已经打响,短视频影视二创野蛮生长的“春天”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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