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互联网的那些事
黄西说,如果说周奇墨是脱口秀的OG(天花板),那他就是脱口秀的在天之灵。
这是他表演的段子,虽然凡尔赛但并不夸张,毕竟当年他在白宫调侃总统时,李诞大学还没毕业。
所以当黄西出现在第四季的《脱口秀大会》现场,还是让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毕竟如此资深的前辈作为选手来下场搏杀,实无必要。
但这确实为这一季的脱口秀大会赚足了流量和话题。
但旋即,虎扑、豆瓣上关于“黄西被李诞阴”“冠军内定签约艺人”“笑果艺人刊例价”等讨论就开始蔓延。
从去年“杨笠现象”之后,笑果的“脱口秀大会”就经常因为各种争议上热搜,池子起诉笑果文化 、卡姆吸毒被抓、杨笠代言英特尔广告下架、王思聪撤股笑果文化……
围绕笑果文化和签约艺人的争议一直不断。
另一方面,笑果文化线下票价水涨船高,从几十元涨到几百元,还一票难求。根据笑果文化透露,其售卖线下演出票的小程序已有百万级别的用户,而入驻上海新天地的笑果工厂,截至2020年底,已经举办了超过200场商业演出,上座率达99%,自然客流量超过10万人次。
不得不说,在几档明星节目播出之后,整个脱口秀行业都变热了,线下脱口秀更是呈现出燎原之势。
仅去年一年,脱口秀俱乐部数量暴增4倍,线下演出场次则增加2倍以上,从一线城市辐射至二三线城市的脱口秀市场也逐渐壮大。
有趣的现象是,互联网时代线上内容百花齐放,为什么反而线下的脱口秀却越来越火?脱口秀究竟是欣欣向荣的文化市场,还是资本运作的掘金工具?
“脱口秀大会”是不是一个特别“公平”的比赛?
在虎扑一条“《脱口秀大会》第四季冠军我猜是他”的帖子下面,有800多条相关留言,争议的焦点是冠军是否早日内定。
资本逐利,抛开滤镜,所有的商业活动都是需要赚钱的生意,脱口秀大会也一样。
笑果公司会考虑最后夺冠的艺人是不是“自己人”,能不能帮公司赚到更多的钱和流量,这本身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网友也进一步分析,前三季的冠军庞博、卡姆、王勉,无一例外全是笑果的签约艺人。
而“三连亚”王建国原名康洪,出现在笑果文化的另一家关联公司里,股东还有程璐、张博洋等本届脱口秀大会的选手。
所以当王建国和张博洋海选被刷之后,还是制造了“新规则”让他们重新复活。
而每一届的《脱口秀大会》的冠军,妥妥的都是流量摇钱树,笑果也把资源准备的妥妥的。
第三季冠军王勉,节目结束后参加了综艺《哈哈哈哈哈》,同期嘉宾是陈赫,邓超,鹿晗,黄渤……笑果希望利用利用人气流量带动自家艺人。
第一季冠军庞博资源更好,在笑果的帮衬下自己做了节目《环环环环环》。至于第二季的冠军卡姆,要不是因为吸毒被抓,也势必会被笑果推到流量池的上游。
显而易见,笑果一直试图将流量铺开,找李诞之外的另一个中流砥柱。所以,没有签约笑果的“外人”周奇墨、徐志胜、黄西,即使再能顶,不论是OG还是在天之灵,都不是夺冠的最佳人选。
黄西甚至直接发文说自己本来是“讲完就撤”,没想到被驾到晋级区,网友评价李诞阴了黄西,也就不是空穴来风。
可见,笑果文化对于脱口秀大会还是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平心而论,笑果文化确实带动了国内的脱口秀产业,自己也赚的盆满钵满,那么笑果文化如何走上幽默掘金之路的呢?在拿到B轮融资,估值30亿的笑果文化,是如何交给投资人一份答卷呢?
很明显笑果文化最擅长的并不是做综艺,而是做话题性人物。
第一代王建国、池子,第二代呼兰、庞博,第三代王勉、李雪琴、杨笠,第四代的新人血液鸟鸟、转型的豆豆、徐智胜,几乎每一季都有新的人设和话题性。
从笑果文化出走的池子也在离别之刻用热搜为前公司增添了不少存在感,作为元老之一的李诞也完成了从“佛系”到“爱喝酒”“离异”“生意人”的标签,最近因为女性歧视的文案被罚款88万,被网友热议“吃女性福利,反诬女性”。
“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是南宋文人对于当时被认为低俗娱乐——柳词的点评,脱口秀与几百年前的柳词有一些些大同小异,通过文字游戏娱乐消遣,从内容制作上来说笑果文化已经深谙文字创作的财富密码。
做好了内容之后笑果文化也在布局变现的长期规划,比如如何通过优化成本的关节点提升收益。
观察笑果文化旗下艺人的发展路线可以看出,脱口秀大会只是旗下艺人IP出道的第一步。
王勉夺冠后成为2020年最忙的喜剧综艺人之一,同期的李雪琴和杨笠也是商演不停,做为元老之一的李诞也在最高峰的2018年内参与了16个综艺节目 。
李诞自己就在节目里调侃,过去一年,脱口秀演员开始横着走。
虎扑里有人贴了一份刊例报价:上面王建国的商演报价是60-150w,庞博是85-135w。
由此可以看出后续综艺商演和脱口秀专场成绩才是脱口秀艺人的交卷答案,商业价值是笑果文化验收艺人价值的关键考核点。
正是因为笑果文化是脱口秀行业里为数不多盈利的存在,在拿到更多投资后接下来就是多据点孵化新人和增加变现方式,这样从拉新到孵化到包装到商业化,笑果真正的实现了脱口秀内容工业化的升级。
为了完善这条产业链,笑果文化创立了一系列的全资子公司。
负责新人的选拔和培训,以及组建大学校园脱口秀社团和城市俱乐部,相当于整个生态里比较紧迫和最基础的一部分,笑亿广告则主要跟进商务广告,负责内容商业化变现。
而笑果文化则承担企业发展未来的使命,在不同阶段引爆重点头部内容和产品。
笑果文化以一己之力,承包了脱口秀的主要的流量,这一点来看,说笑果是国境内脱口秀市场的OG似乎并无不妥。
笑在生活中并非一种稀有的存在,当这种情绪被包装成商品就很值得深研了。
有些观众认为,笑果文化的脱口秀过于表演化,形式类似于说白话的单口相声。然而也有很多相声爱好者纷纷站出来撇清关系,相声甚至比脱口秀更注重基本功。
比如李诞认为“未来人人都可以做5分钟的脱口秀演员”,而五分钟的相声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
脱口秀相比相声更看重个人观点的输出,同时它也必定束缚于个人,比如有很多观众认为“王勉的反转和杨波的one-liner撞型”,“王勉少了自我突破缺少带入感”,“杨笠只会讲男女话题”……
脱口秀艺人似乎在走入一种怪圈,因为话题性出圈,最终也难逃话题的审判。
从后续的女性话题,饭圈话题,刻板影响话题来看,笑果文化不仅仅是在制作笑点,更多作为制作情绪的平台。
但是当情绪标签和脱口秀艺人贴的越紧时,脱口秀艺人的创作生命力也会被拘束,观众,表演者和公司,似乎从长期来看利益最大者仍然只有公司。
只是不知道看到这些反面评价时,笑果文化的管理者是否承认这就是商业成功的局限,如果有一天脱口秀演员身上的人设标签被观众看腻了,即使他们打破自我走出瓶颈期的时候又会走向何方。
比如初代的王建国和池子明显选择了不同的结果,但其实他们都抗拒过度商业化,王建国接活动很谨慎即使炒CP成功后也少用Cp话题赚钱。
转过头池子,明显已经被整个娱乐行业脱离,但池子还应该庆幸因为他起码在职期间并不是一位争议性的演员,比一些靠话题性出圈的选手可能要妥当很多,明明已经在风口浪尖但为了节目的热度依然得奉献自己。
在整个脱口秀行业加速工业化的过程中,个体的发展无疑只能是牺牲品,个体的竞争筹码只能靠自己来争取。
也许是害怕新人折损速度超过造血速度,笑果文化管理者曾在采访中多次透露对内部员工的信赖和方法论,这位管理者反复提到了“自驱力”,“脱口秀这个行业更多靠的是一种自我激活和自驱力”。
然而,在一个更多靠自驱力发展的公司,缺乏自我激发或是给自己过度施压,都可能带来不好的结果。
极端消极和极端自信都可以给创作者带来灵感,同时也会带来消耗。
其中最好的警钟就是卡姆,双向情感障碍、工作压力大痛苦不堪,这些都成为他最终走向堕落的原因。
另一方面,也要看到,因为脱口秀一大特色便是“冒犯”。
“冒犯”得以存在的基础就是演出者和观众之间产生的一种强有力的互动感,所以当杨笠输出“男人普却信”的犀利观点,因为争议给她带来巨大的流量。
但是这种流量也会反噬脱口秀产业和表演者本人,所以杨笠因为被过度曝光而获得英特尔电脑的代言,但是后续网友的抵制使得品牌不得不牺牲代言人,迅速撤掉广告,这对品牌、杨笠本人、笑果文化是三失的结果。
所以,擅长制造话题的笑果,怎么正确钳制“舆论猛兽”,是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脱口秀并不是一个绝对红利产业。
虽说笑果文化已经做到了行业的top,但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行业本身并不大。
笑果要一边教育观众,同时扩大受众。
对于如何打磨市场审美,如何孵化出高级的脱口秀演员,笑果文化并没有给到资本市场信心,用事实举例笑果文化曾经有过顶级的脱口秀演员,但事实也证明快速的内容造星也必然加速自我消耗。
甚至很多评论家认为脱口秀的形式和困境也是内容创作的困境,即使笑果文化声称拥有大量的编剧以此生产打磨表演文本,这些编剧化身为文本流水线的一员时,内容的“持续稳定”也会变成伪命题。
作为一家内容生产平台,笑果文化应当看到创作的全部过程,包括感受和积累,这和资本工业化的高效稳定明显相违背。
在欧美市场,脱口秀表演也出现两种极端。
一种是underground的代表如乔治卡林,通过精准的揭露社会性真相的纯粹表演。
另外一种则是综艺脱口秀,比如由吉米.坎摩尔为代表的主流脱口秀访谈,这种去话题性的脱口秀综艺犹如一种新的品牌和营销的包装手段,利用诙谐和平民化的谈话技巧帮助明星品牌造势。
在我们看到的《吐槽大会》系列其实就是模仿这类综艺类型的一员,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对《吐槽大会》有如此多的争议。
原因可能就是节目的立意之一也只是为了得到更多曝光和注意,在这场吐槽表演之下可能认真的了只有观众而已。
由此可见脱口秀行业充满了内部和外部的多重悖论压迫。
作为一个脱口秀演员是应该成为文本流水线的一员还是保持沉淀和坚持立意,那么这个平衡点又在哪里?当一个行业庞大到需要细化工种的阶段,对于每个人的价值也就不会那么看重了。
如今的笑果文化无疑正走在这条充满悖论的道路上,同时背负着行业,市场和观众的期待。
笑果文化独大但行业太弱,甚至没有成熟的参考,而且脱口秀在中国没有与生俱来的生长环境。
大家对于脱口秀感官流于表面,因此笑果文化也选择迎合观众,只要搞笑效果不要长期向下生长,一路狂奔迎合大众,那么它如何才能完成脱口秀行业升级的目标?
单靠打通供应和输出商业化并不足以支持脱口秀行业的升级,更多的考验依然来自与内容本身,在内容表达空间狭小,观点私人化,冒犯这门艺术如何本土化让国人更加容易接受,才是考验笑果文化是否可以升级的终极大考。
工业化量产是笑果文化的一种选择,但工业化同时也意味着可复制。
一个卡姆倒下会有千千万万个豆豆,杨蒙恩顶上。脱口秀的关键在于写剧本,可以被编排人设的艺人大把大把。
所以很多人认为笑果文化是脱口秀行业的独角兽,但忽视了这个公司和影视文化行业的微妙关系,笑果文化未来的竞争对手甚至可能是来自影视行业成熟体系之中。
而未来5年势必是脱口秀市场集中爆发的时间。
届时将有更多维度的细分市场划分出来,笑果文化是否可以提前部署和摸索出承接大量需求的内容制作体系呢?
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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