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价取决于买卖双方的一种平衡,一种博弈。如果报价太高,对于买方来说是一种损失,因为意味着要多付钱;如果报价太低,卖方又不愿意。如何找到中间的平衡点?」
在沙丘投研院·黄埔 9 期课堂上,晏小平导师结合创投圈的诸多经典案例,分享了投资交易定价的科学与艺术:一个真正好的投资,一定是科学性和艺术性完美结合的。雷军刚创办小米时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刘芹却投资了 500 万美元。背后的逻辑是什么?这要从两人的交往和合作说起。当年,雷军从金山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创立小米,而是做了接近三年职业天使投资人。当时,雷军已经开始系统性地布局移动互联网各个赛道的公司,而刘芹也几乎跟投了这些优秀项目,像 YY、UCWeb 等等,赚了很多钱。所以,无论雷军创业干什么事,刘芹都会投。这是刘芹基于对雷军的了解和信任,同时也基于对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时代来临的判断,综合形成的投资逻辑。我觉得这个案例特别能够体现交易定价的科学和艺术性的结合。对于 PE 机构而言,具体怎么去判断交易定价的科学和艺术?
收购对价的支付形式
在 PE 投资中,特别是在并购的方式里面,会涉及到大量的非现金定价。
这几年,阿里和腾讯成为最猛的 CVC。尤其是腾讯,投资业绩已经占到其市值 1/3 的江山了。其实它在交易定价的时候,不全是现金的。
比如腾讯投京东,就是个很复杂的交易结构:
1. 腾讯把自己的电商板块全部作价并到京东里面去;
2. 再拿一定的现金给京东;
3. 把微信流量的一级入口作价。
腾讯把这三个东西加起来估个值,然后再投到京东,拿到京东一定的股权。至于微信入口值多少钱,其实是很难量化的,因为微信的用户动态在变化,但是它会大概预估一个价值出来。
PE给企业带来的附加价值
如今,投资机构越来越重视投后管理。
但是我认为,投资机构只要在关键点上能帮到被投企业就足够了。如果你无所不能,说明你看走眼了,这企业不值得你投。
现在中国对各行各业监管度的趋严,增加了很多重大交易的不确定性,而且未来这种不确定性还会增加。
所以,我们对大的交易一定要有前置审批或者前置沟通。如果你前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但是最后批不下来,也是很麻烦的。我们既要深刻理解行业,又要对交易本身拥有政策的敏感度。
任何投资机构投到一个好的企业,最后是落袋而安。如果只是纸面财富,没有意义。如果投资机构投得很好,但是高位没有卖出,低位想卖又卖不出去的时候,其实是非常难受的。所以,退出的时机,退出的方式,怎样实现真正的落袋而安,也是一个科学和艺术的结合。
投资交易取决于内部和外部很多变量,任何一个变量都会影响交易定价。比如潘石屹的 SOHO 中国,第一次卖给黑石的时候定价比现在要高 20%~30%,他这次相当于打了个六~七折再卖给黑石,但即使打折,黑石还是接不了。
其实黑石很想买,潘石屹也是诚心要卖,但因为监管部门不批,所以一直没法交易。这个案例就属于监管环境的问题。比如某个企业已经谈好被上市公司收购,但是由于涉及到发股票,所以要走一个很长的审批流程。
在等待的过程中,由于行业周期发生了变化,结果企业的利润下降了。当时定价可能是 5 个亿的利润,现在只有 1 个亿的利润了,最后导致交易无疾而终。关于内部变量,我们主要看企业的可持续能力,以及产品的迭代和更新能力。现在很多企业都在讲二次曲线。比如它在这个产品上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肯定会面临一个衰减的周期。它有没有可能产生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能不能创新高,能不能可持续,这就需要我们通过对企业大量的尽职调查去判断。前几年在共享单车领域,跑出了两家非常优秀的公司——摩拜单车和 ofo小黄车。摩拜后来以 30 亿美元左右的估值卖给了美团,但是几乎同样估值的 ofo 最后却破产了。这就跟创始人对交易定价的做快速判断的能力非常相关。当时,ofo 有很多次上岸的机会。最早是说跟摩拜合并,没有达成一致。后来,滴滴和阿里都想收购 ofo,而且给了很好的报价,但是 ofo 创始人戴威在关键时刻仍然没有判断清楚趋势,坚持独立发展。
虽然上岸的机会很多,但其实时间窗口都非常短,在每一个决策点上可能就给你一两个月时间,一旦错过了,整个局势就会发生很多的变化。所以,戴威是错失了非常好的一个对交易定价做快速决策、快速判断、斩立决的机会。在中国,互联网企业的竞争非常残酷,不进则退,尤其是 2C 的互联网。所以,在定价的时候,不是简单按照你的市场份额、用户价值、现金流或者整个市场的规模来定价,还有大量的模型来支撑定价的科学性。所以,真正在交易定价的时候,我们对定价的方式、策略、时机乃至于整个交易形成的结果,都要有很好的理解和把握。否则,就会像戴威一样,错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我们在并购、收购一个标的时,会有一整套定价调整和交割机制。在中国 A 股比较常见的就是对赌,它会有 3、4 年的对赌周期。比如一个标的总估值是 10 亿人民币,在 这10 亿人民币里面,一般都是一部分现金一部分股票,我们要把现金和股票的比例定下来。无论是股票还是现金,我们一般是分阶段支付。比如股票,我们全部支付之后,可能会锁定 3 年,每年解锁 1/3。
如果没有实现目标,你要把一部分股票退回去。就是,你实现的部分给你,没有实现的部分扣掉。现金也是同样的道理,本来我第二阶段要支付你 2 亿人民币,但是你只实现了 80%,可能就会只付给你 50%,剩下 50% 的钱扣着,还不是正好按比例付给你。当然,中间也会有奖励机制,如果你任务完成特别好,也会给你一部分奖励,这个奖励也是可以通过调整机制兑现的,就是上市公司可以多支付钱。
定价取决于买卖双方的一种平衡,一种博弈。如果报价太高,对于买方来说是一种损失,因为意味着要多付钱;如果报价太低,卖方又不愿意,很难成交。如何找到中间的平衡点?其实投一个标的公司,首先就是估值问题,估值就是定价。我们再回到刘芹和雷军的案例。雷军在创办了小米之初,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为什么刘芹能够认可小米 2 亿美金的估值?
当时讲科学的东西是无法靠模型算出来的,只是基于他对雷军的个人能力和要做的事情的了解,基于整个智能手机时代来临、山寨机往品牌机转型的关键时点的判断,觉得这个估值是可认可的。我们在给企业做估值的时候,定价本身越往后是越有算法,越往前越很难用定量的算法算出企业价值。作为投资人在讨论定价的时候,需要我们有更多的智慧,能够结合企业产业、行业周期、宏观背景、政策影响等变量,做出综合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