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生物的退市倒计时

文 | 王小楠

10月8日，深圳证券交易所发出公告，决定长生生物股票终止上市，并自2019年10月16日起进入退市整理期，退市整理期届满的次一交易日，将对长生生物的股票予以摘牌。

深交所实施“退市整理期”制度，当深交所做出对相关公司股票终止上市的决定之后，给予公司三十个交易日的“退市整理期”，股民可以在“退市整理板”进行交易。三十个交易日期满后，公司股票将终止上市。

此前Wind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7月15日，长生的股东户数为2.48万户，而即将到来的退市整理期，也将成为他们最后的机会。

这意味着，*ST长生已正式进入生命“倒计时”。此次摘牌也成为中国A股史上因重大违法退市的首例典型。

疫苗造假被抓

领取91亿天价罚单

回顾长生生物的退市历史，首先要将时间回拨到国家药监局的一纸公告。

2018年7月，国家药监局发出公告称，发现长春长生生物的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存在记录造假等严重违反《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行为。公告里还提到，已要求吉林省药监局收回该企业《药品GMP证书》（证书编号：JL20180024），责令停止狂犬疫苗的生产，责成企业严格落实主体责任，全面排查风险隐患，主动采取控制措施，确保公众用药安全。

此次通报引发了社会的高度关注。2018年7月29日，长春新区公安分局以涉嫌生产、销售劣药罪，对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高某芳等18名犯罪嫌疑人向检察机关提请批准逮捕。

随后，在一次更高层的会议中，这起问题疫苗案件被专门讨论，被要求立即查清事实真相，严肃问责，依法从严处理。

那次会议强调，这期问题疫苗案件是一起疫苗生产者逐利枉法、违反国家药品标准和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编造虚假生产检验记录、地方政策和监管部门失职失察、个别工作人员渎职的严重违规违法生产疫苗的重大案件，情节严重，性质恶劣，造成严重不良影响，既暴露出监管不到位等诸多漏铜，也放映出疫苗生产流通使用等方面存在的制度缺陷。

2018年10月，证监会认定长生生物存在未按规定披露问题疫苗不符合标准以及停产和召回的相关信息等五项违法事实，对其处以60万元的顶格处罚，并对公司高俊芳等4名主管人员采取终身市场禁入措施。

与此同时，国家药监局和原吉林省食药监局也分别对长生生物作出多项行政处罚，除撤销长春长生狂犬病疫苗药品批准证明文件、撤销涉案产品生物制品批签发合格证和吊销长春长生《药品生产许可证》外，还没收公司违法生产的疫苗，总计罚款超过91亿元。

这笔价值91亿元的罚款总额，相当于长生生物2017全年营收的6倍、净利润的16倍、净资产的2倍多。在疫苗事件爆发后，该公司生产经营就已停顿，退市的信息也不绝于耳。

2019年1月14日，长生生物收到深交所《关于对长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的决定》，公司股票3月15日起暂停上市，暂停上市期为6个月。

资不抵债

数万股民迎来维权时刻

长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主要产品有冻干甲型肝炎减毒活疫苗、人用狂犬病疫苗、吸附无细胞百日咳、白喉、破伤风联合疫苗、冻干水痘减毒活疫苗等。事发前，这些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均居国内同类产品前位。

2016年至2018年上半年，长生生物分别实现营收10.18亿元、15.53亿元和6.88亿元，同期净利润分别为4.29亿元、5.68亿元和2.59亿元。公司业绩稳步增长，广受投资机构追捧。

问题疫苗事件曝光后，长生生物的好日子戛然而止。据长生生物2018 年半年报显示，公司总资产为43.83亿，除去负债后，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仅为 37.45元，就算是全部变现，也就只能偿还91亿的1/3罚款。

上海明伦律师事务所王智斌律师表示，如果不能如期归还债务，法院可采取的强制措施有很多种，包括拘留法定代表人、对长春长生固定资产司法拍卖等手段。

但长生生物已是资不抵债了。6月27日晚，长生生物发布公告称，2019年6月18日，广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交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吉林省分行、长春市南湖实业集团有限公司、长春宏日新能源有限责任公司以长春长生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对长春长生破产清算。

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长春长生公司因违法经营受到罚款、吊销药品生产许可证等行政处罚，已处于停产状态，明显缺乏清偿能力，已经具备破产原因，依法受理了上述公司对长春长生的破产清算申请。

10月8日，深交所下发退市最终通牒的同一天，长生生物发出公告称，已收到副总经理鞠长军、万里明的书面辞职报告，两人均因个人原因辞去副总经理职务。

此前，该公司已出走多位高管：3月16日，公司监事张晓林辞职。5月22日，公司独立董事沈义、马东光辞职。研发总监王群6月29日因个人原因辞职。

行业洗牌

疫苗企业或将迎来重生

毫无疑问，这次事件也让整个疫苗行业再经历了一次洗牌。

2019年6月29日，被称为“史上最严”的全球首部疫苗管理法正式通过全国人大审议，将于2019年12月1日起实施。

国家药监局政策法规司副司长吴利雅全程参与了疫苗管理法的制定工作。她表示，这部法律的出台，体现了国家对疫苗实行最严格管理制度的态度。我们应吸取疫苗案件的教训，举一反三，堵塞漏洞，强化全过程、全链条的监管。

更为关键的是，按照疫苗管理法的规定，疫苗上市许可人应当建立疫苗电子追溯体系，与全国疫苗电子追溯协同平台相衔接，实现最小包装单位疫苗可追溯、可核查。

为保证疫苗安全，各大互联网公司也开始了积极的布局。

早在疫苗事件爆发之初，腾讯就发布了“安心计划”的小程序 。据健识局了解，腾讯目前正打造一个基于联盟区块链的食药安全溯源平台，并通过微信连接消费者。

与此同时，阿里健康则上线了疫苗可追溯体系。时任阿里健康副总裁、追溯码事业部负责人王培宇曾公开表示，全国95%以上的疫苗生产企业都入驻了阿里健康搭建的追溯平台，所以可以短时间内上线扫码和批号查询功能，并能扫码时做到一物一码、快速查询。

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中国新型疫苗技术较为薄弱，新型疫苗企业在研发实力和研发投入方面跟国外都有很大的差距。

目前已登陆资本市场的五家疫苗公司销售费用规模均较大。据长生生物2017年财报显示，其销售费用高达5.8亿，同比增长152%，而康泰生物和智飞生物的销售费用均达到研发费用的5倍多。

随着疫苗管理法的出台，业内普遍认为，部分研发能力差、规模较小、产品单一、工艺落后、缺乏技术优势的企业将逐步被淘汰。根据广发证券研报，2019年上半年，国内具有批签发记录的疫苗企业只剩29家，未来疫苗行业的洗牌将进一步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