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没收”的23万张杭州房票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空间秘探，作者 | 雷布同

“猝不及房”，成了不少新杭州人的8月关键词。因为杭州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房地产市场调控的通知》，其中规定“落户杭州未满5年，缴纳2年社保才能买房”和“非杭州户籍，缴纳4年社保才能买房”。如此一来，不少新杭州人的房票被“没收”，失去了购房的资格。那么，这些没了房票的新杭州人，该何去何从？购房之外，他们的居住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选择？

一觉醒来，房票没了

“一觉醒来，购房资格都没了，想哭！” ，社交媒体上诸如此类的哀嚎，比比皆是。原因就在于8月5日，杭州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房地产市场调控的通知》。

作为2021年以来的第三次调控，本次新政的主要内容主要是以下4点：

• ① 限购加码：落户未满5年，需交2年社保；非本市户籍社保2年改4年；
• ② 新房摇号规则调整：中签率低于10%进入社保缴纳月数排序机制；
• ③流摇项目规则调整：流摇项目也要公正摇号；
• ④ 惩罚：提供虚假材料3年内禁止购买新房摇号。

不难看出，经过多轮调控，目前杭州楼市相关政策的各种漏洞被围追堵截，房住不炒落到了每个细节之处。

其中，住房限购加严之后，被砍掉的房票，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据杭州市委人才办透露，今年1-5月，杭州新引进35岁以下大学毕业生230456人，按照以往相对宽松的政策，这23万人理论上可以很快拥有杭州房票。即便新落户者中只有20%有购房需求，也能释放近4.6万张有效房票。而现在，这些房票全没了。

也有人对房票没了这件事，态度乐观。有去年刚毕业落户的大学生表示，新政“利好”，“反正没钱，没资格买房就更好了，亲戚们也不会三天两头问我什么时候买房。”

受到影响的远远不止刚刚“进入”的23万大学毕业生，更多的人对此表示不满。有的是刚刚落户杭州准备买房的新杭州人，也有落户不足5年的次新杭州人，还有因为想改善住房但是落户未满5年的有房一族。

7月底刚落户的小马属于第一类人群。94年的小马是温州人，在温州上班。之所以要在杭州落户，小马直言，是为了得到杭州房票。毕竟新政发布之前，杭州曾被认为是“最容易落户的城市”，学历降低至大专，且社保仅缴纳1个月即可。恰好，小马的朋友在杭州开公司，她与朋友的公司签了合同，落户便轻松搞定。

与小马同行的还有家里2个刚毕业的硕士妹妹，她们的目的，同样是为了投资。不同于小马，拥有硕士学历的妹妹们，甚至可以“先落户，后工作”。遗憾的是，新政之后，姐妹3人的房票都被砍掉了。买房投资一事，只能作罢。原本，她们现在已经开始研究杭州的红盘，准备摇号。

购房计划同样被打乱的还有小方的爸妈。来自青岛的小方，是浙江工业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因为女朋友是杭州人，考虑到谈婚论嫁，小方的爸妈计划在暑假里为他购置一套房产。所幸小方的户口在入学时就已经迁至学校的集体户籍，所以在新政之前，他手持一张房票。8月6日，原本是小方爸妈要与房东签订合同的日子。但是依据新政的要求，小方买房的事只能延后1年，等到落户满5年。

刘先生也很郁闷，原本到年底父亲投靠落户即满3年，能多一张房票。他想在现有住房的附近，再购买一套改善型住房。结果新政一出，父亲的房票没了，改善的需求甚至还要再等上2年。然而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房屋空间愈发显得狭小。最终，他无奈地放弃了住宅类产品，为父母购置了一套商业公寓，以提升全家的居住质量。

房票腰斩，中介凄惨

在房屋中介看来，新政的影响着实不小。杭州很多中介门店在新政出台当天就紧急召集全员开会，“眼睛一闭一睁，手头的客户少了一半”。

杭州余杭区闲林板块的一位中介表示，他们门店的客户，15%的客户被没收了房票。还有在拱墅区桥西板块的一位中介沮丧地表示，“新政之后，两天电话打下来，我们店损失了1/3的客户！”一些门店中介手头客户的房票更是遭遇“腰斩”，甚至超过50%。

中介之外，楼盘销售人员的感受也很明显。在杭州三塘版块的热门楼盘阳光城檀映里，还有93套房源待售。销售人员表示，因为新政，有好几个客户丢了房票。对于一些已经落户，但一直没交社保的客户，他只能劝慰道，“开始租房子了，租两年吧。”

据杭州市房管局表示，据测算，新政实施之后将减少30%左右的“房票”。以小方为代表的大学生房票以及刘先生的父亲代表的老人投靠房票基本废了，也有小马这样因为未满年限的新杭州人房票受损。抛开存在投机可能的部分房票不言，剩下的房票被砍的新杭州人刚需一族将何去何从？

租房成了这些无房票刚需一族们的共同选择，以公共租赁住房、廉租房、人才专项租赁住房和蓝领公寓等组成的保障性租赁住房成了他们的首选。

这些房源分别保障的是不同群体的住房权益，公租房的保障群体主要是杭州市区城市中等偏下收入住房困难家庭、新就业大学毕业生、创业人员。廉租房侧重杭州低保标准2.5倍以下的最低收入户籍家庭。蓝领公寓的承租对象基本是杭州社会经济发展需要的物业、餐饮、保洁、保安等服务性行业的外来务工人员。人才专项租赁住房为杭州市区符合条件的各类人才服务。

对于大多刚需一族而言，申请公租房成功的几率更高一些，但也会碰到问题。身边的一位朋友表示，自己在申请公租房中遇到了诸多挫折。2017年大学一毕业，这位朋友就申请了公租房，等了整整3年。因为杭州的公租房房源供应一直较为紧张，后来并没有等到公租房的分配。

于是，她放弃了房屋补贴，转向申请货币补贴。就在货币补贴申请进行至最后一步房东备案登记时，房东却以备案之后出租房屋需额外缴税为由拒绝了。即便朋友多次与其协商，表示不会产生税收问题，房东依旧不肯备案，并威胁朋友让其退租。最终，这位朋友表示，心累了，不想再继续折腾了，只能放弃了。

这位朋友的经历，并非个例，在各类社交媒体上，与她经历相似的新杭州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选择付费找人帮其搞定房东房源备案登记。好在，杭州政府已经意识到了上述问题，并有所动作。

杭州从2017年开始不断加大公租房的供应力度，2020年共有55个公租房项目开工，预计新增房源11548套。今年以来已有1600余户公租房保障房家庭入住新居，公租房供应紧张的情况，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转机。增加供给的同时，货币补贴保障家庭今年也新增了2.5万余户，这代表着越来越多的房东同意完成备案登记。不过，更希望杭州公租房的货币补贴申请条件可以进一步优化，让这位朋友遭遇的困境不再上演。

“雷都”阴影，买房执念

但是，市场化的租赁房源，依旧是大多数无房家族的唯一选择。所谓市场化的租赁房源，主要指的是，房东自行对外出租的自持房源、中介受房东委托出租的房源，以及由住房租赁运营机构运营管理的长租公寓。

原本，相比于个人和中介手中的房源，不少人更信任有机构背书的长租公寓。但是接二连三的长租公寓暴雷事件，将这些信任“炸”得荡然无存，甚至有媒体戏称杭州为“雷都”。

无论是2018年暴雷的鼎家，还是2019年停摆的乐伽公寓以及之后的国畅、喔客、德寓科技、巢客、沃客等，让不少租客不再信任长租公寓，将其与诈骗划上等号。以2020年8月暴雷的友客为例，他们按年向租客收取租金，但是按月向房东支付房租，最终卷款跑路。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友客的受害者（房东和租客）高达5343人，受损金额近亿元。

此外，租金贷也成了压垮一些年轻的新杭州人的最后一根稻草。2020年底暴雷的蛋壳公寓，让不少新杭州人差点陷入了钱财以及征信“三失”的境地。尤其是对于一些选择一次性付清一年租金的租客而言，损失无法挽回。而违约金和房租等损失之外，这些租房合同已经停止的租客名下的租金贷也没有按照约定结束。最终，这笔糊涂账，由蛋壳公寓租金贷的发行方，微众银行承担，损失高达38亿元，租客们也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直到今日，依旧有已经提前支付了一年房租的长租公寓租客，在与房东的暴力逼迁相斗争，小林就是其中一员。而找开锁工、报警、打电话给水务局和供电局，最后到警察局录口供，对于这一套流程，小林现在已经非常娴熟。"房东隔三差五就会来赶我们一次，每天上班都担心晚上回不了家！"，成了她的生活常态。

正因如此，很多原来买不起房的新杭州人，也开始有了某种执念，在杭州，一定要拥有自己的一套房子。不过，情况也正在发生变化，针对频发的长租公寓暴雷事件，杭州的监管手段也在不断趋严。

2019年11月，杭州就发布了住房租赁资金监管办法，设立了“租金资金专用存款账户”和“设立风险防控金”两项重要措施。

2020年8月，杭州市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官网发布《关于进一步落实住房租赁资金监管相关工作的通知》明确，住房租赁企业从8月31日起将相关租赁资金均缴入专用存款账户管理，“托管式”住房租赁企业需在9月30日前根据要求完成风险防控金缴交，存量委托房源应缴交风险防控金30%。

在业内人士看来，对风险防控金和专用存款账户的管理条例细化是对上一次住房租赁资金监管办法的补充，监管的“紧箍咒”进一步强化。假以时日，“雷都”的阴影，将不再环绕在杭城上空。

各种补贴，长租公寓正在“复活”

在坐等房票“成熟”之际，无房一族的租房生活如何过得更有保障，更具品质。除了选择上述保障性租赁房源之外，以下3点，也有助于提升无房一族的租房生活体验。

• 补贴申领：不断加码

自2019年发布“人才生态37条”之后，杭州在2020年又推出新来杭应届大学毕业生租房补贴政策。从此，新来杭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可以享受双重补贴，即原本的一次性生活补贴以及租房补贴。一次性生活补贴，杭州的标准为本科1万硕士3万博士5万，不同区域的标准会有所浮动，如余杭区本科1-4万，硕士3-6万，博士5-8万。而租房补贴，全日制本科及以上大学毕业生的标准一致，均为1年1万元，可发放三年。

这两类补贴，申请者只需向所在用人单位提交材料，用人单位对材料的真实性进行核实后, 登录“亲清在线”便可网上申报。有刚来杭州的硕士朋友表示，原本拮据的生活，因为3万的生活补贴和1万的租房补贴，立马宽裕了不少，果断选择了之前觉得价格略高的长租公寓。而且补贴审核发放速度极快，申请之后半小时立即到账，朋友笑称，这很互联网。

• 房源选择：参照“白名单”

其次是房源的选择，无论是房东自行对外出租的自持房源还是中介和品牌方管理的房源，都要审慎选择。

其一是房东自持房源的优势是与房东直接沟通，节省一笔中介费，且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缺点也很明显，对于大多数刚来杭州人生地不熟的新杭州人而言，找到房东并非易事。尤其是部分租房网站明明标注着“个人房源”或是“房东房源”，可是线下看房时，出现的却是中介人员。为了尽量避免这类情况，可以选择本地生活类线上平台，如杭州的19楼等。另外小区中的公告栏也会有个人房东贴出房屋招租的公告，可以按需联系。

其二是长租公寓品牌的选择，如何才能选择更有保障的住房租赁企业，杭州政府给出了答案。今年5月，杭州公布首批50家落实资金监管的规模化住房租赁企业“白名单”，这些企业已经按要求开设并使用了资金监管账户、冻结了风险防控金。也就是说，一旦发生暴雷，租客不会再次陷入房财两失的境地。其中，拥有房企和国企背景的长租公寓更值得信赖。

• 房租支付：宜短不宜长

最后是房租的支付，无论是哪一种房源，尽量将房租的支付周期缩短，尤其要警惕那些声称“年付便可降房租”的中介和品牌方。毕竟，于租客而言，大多数情况下提前支付一年的房租并不安全，一旦发生租房纠纷容易陷入被动状态。

如果遇到长租公寓企业提出一次性支付房租的要求，租房者可以直接拒绝。因为自2021年3月起，长租公寓市场监管新规正式执行，禁止“长收短付”，住房租赁企业向承租人预收的租金数额原则上不得超过3个月房租，收取的押金数额不得超过1个月房租，且应当通过当地相关部门建立的专用账户托管，为租房者免除后顾之忧。

在一些丢了房票的新杭州人看来，不断升级的楼市调控政策，成了他们安家杭州的一大阻碍。实则不然，因为安家杭州的选择，不只有买房一个选项，共有产权住房以及可一次性签订3年合同的房企自持长租公寓同样是不错的选择。随着集体土地建设租赁住房的入市，以及租赁住房地块项目的竣工，以及逐步完善中的租售同权……租房，也能让新杭州人维持体面且文明的现代生活。届时，租房结婚，或许再也不会是一件新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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